“抽烟不？”
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从那位小郡主屋里顺出来的烟，挑了一根好的递给绿萝，然后自己点燃。
“……谢谢。”
之所以打断他，主要是因为我有点麻木了。
这些故事一个比一个离谱，比如最后那个，六口人，五座坟，活着的那个是个婴儿，刚刚满月。
我倒宁愿相信绿萝在骗我。
但是早在我坐下来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瞧见了绿萝口袋里的那些被他捏碎的铭牌碎片。
我认得这些，是花园老大做出来的身份铭牌。
从其中几个还保留着名字的铭牌来看，绿萝说的……全是真的。
“……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散给我上城的烟，我怕我控制不住杀了你。”
还没等我吸几口，绿萝就将烟还了回来，自己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发霉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大口。
我看着被他退回来的烟，以及他嘴里的那根廉价地摊货，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心酸。
“……抱歉。”
我将烟掐灭，弹指，操纵风元素顺手将烟盒撕碎。
“你要道歉的，是刚才骂他们是狗的那句话。”
廉价货比上城的牌子货要呛鼻许多。
烟雾弥漫间，我似乎看见了绿萝眼神中的那种我表达不出来的情感。
“而且你抽又无所谓。我只是个人不喜欢上城的东西，无权代表你。”
罕见的，我没有因为绿萝这种略带道德绑架的教育口吻生气。
但其实我也没有感觉多么悲伤。
我觉得荒诞，觉得可笑，觉得所谓的双城之战毫无意义。
但是我不觉得悲伤。
这一点我其实从小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办法共情他人。
我喜欢跟美少女睡觉，仅仅只是我喜欢**，喜欢美少女身上的香气，喜欢听她们在我怀里的娇#￥chuan#呻％￥@yin。
我以为她们跟我一样，仅仅只是贪恋这种云雨之美。
但是她们居然告诉我，说她们爱上了我？
我不能理解。
就见了一面，就说了几句漂亮话，就上了个床，就睡了一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你就情意绵绵地对我说你爱我？
你的爱这么廉价？
所以我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们在我离开后会痛骂我无耻。
如果“爱”能在一瞬间就转化为“恨”，那人们为什么要将这两个词语分开呢？
“爱”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我明白自己很扭曲，但我就是无法共情这一切。
同样的，我虽然心中觉得这一切很绝望很无力，但我并不能共情绿萝的悲伤。
因为我没体验过他的生活，不知道站在他的视角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样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安乐也？
古人好像就是这么解释所谓“换位思考”的。
“刚才那包有点臭，我嫌弃。”
我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孤儿院的房顶。
霉斑点点，倒是有点像迷雾特供版星空。
我因为自己脑海里这种荒诞的想法，轻轻笑了一下。
“你还是没兴趣加入花园吗？”
绿萝像是突然酒醒了似的，语气变回了那种讨人厌的冷淡。
“你不会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感化我了吧？”我翻了个白眼，“我承认这些故事很离谱，但这跟我加不加入花园陪你们过家家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风系魔法师。而且你跟天仙子不同，要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黑郁金。”
绿萝吸了一口烟，“你不该把潜力浪费在男欢女爱身上……”
“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坐了起来，皱眉看着绿萝，“老子看你今天心情不好陪你喝两杯，听你唠两句，别他妈蹬鼻子上脸。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说教？”
绿萝瞥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嘿，你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说中了。”
绿萝笑了笑。
这个笑还好，没那么恶心。
“不过你这样会死的很惨。那些追你的上城人实力不弱，我好像还在里面看到了贵族。被他们逮住的话，你会像那些兽人奴隶一样，被爆ju。”
我的脸皮抽了抽，“用不着你管。”
我当然知道。
但我可是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怎么可能会被人逮住呢？
呃……虽然魔力枯竭之后确实是会，比如今天，要是没有绿萝的结界，自己保不准就要被抓了。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魔法全是由极端的情感触发的。哪怕是先天的怪胎，也必须在经历极端情绪后，才可以与元素产生亲和。”
这算是魔法师之间的常识。
面对这个醉汉跳脱的逻辑，我翻了个白眼，却也还是顺着他说了下去，“魔法并非恩赐，而是生灵在面对危险时，用执念和恶魔交换得到的「诅咒」。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有一种说法，最强大的魔法，往往只能由最疯癫的人释放出。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大和二姐很强的原因。
尽管外表看上去十分正常，但我敢肯定，他们早就疯的差不多了。
“你到底想说啥？”
我皱眉看着绿萝，尝试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魔力。
恢复的差不多了，还可以陪外面那群人再玩两天捉迷藏。
“换言之，只要你能稳定触发某种极端情绪，你就能学会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魔法。”
绿萝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中，“学习我的空间魔法，能让你更加好地当采花大盗。”
说实话，绿萝的这番话打动我了。
风系魔法虽然快，但还是能被人捕捉到。但是空间魔法就不同了，来无影去无踪，简直就是最适配我的魔法。
“条件就是让我加入花园？”我冷笑一声，“别做梦了。”
“不。”
绿萝伸出一只手，黑影蠕动，刚才分明被我撕碎的那包烟赫然在他手中浮现！
我两眼一瞪，再去看地上那团废纸，却发现那根本就是绿萝刚才喝酒砸碎的杯子！
这家伙……连吟唱都不需要的吗？！
“三天之内，你要是能从我手里抢回来这包烟，我就教你空间魔法。我也不用你加入花园，你要是失败了，陪我出一趟任务就行。”
绿萝晃了晃手中的烟盒，眼中闪烁着嘲讽，“你不会对自己没有信心吧？采·花·大·盗？”
该说不说，激将法对我很管用。
小儿子会在面对大儿子的时候感到心烦，因为他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比不过大儿子，又心比天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是家庭里面的小儿子，绿萝是大儿子。
“比就比。我想抢的东西，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护住！”
我重新坐回酒桌前，敲了敲桌子，“还喝不喝？”
“……喝。”
为了这个三日之约，我在今夜陪绿萝喝了个烂醉，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晚上才醒。
刚醒来，我就全力催动魔法去攻击绿萝，但他明明还在打鼾，却只是翻了个身就传送到了我后面。
……这bi养的空间魔法到底是哪个畜生发明的？
看着毫无形象对着我扣屁股，顺便还放了个屁的绿萝，我简直要气炸了。
此后三天，我只要魔法恢复了就去抢绿萝挂在脖子上的烟盒，可直到魔力不知道多少次枯竭后，我还是抢不到烟盒。
烟盒挂在绿萝的脖子上，明晃晃地就像在骂我是个废物。
“……我输了。”
在我最后一次将魔力用枯竭后，我躺在地上开始摆烂。
本以为绿萝会嘴臭几句，就像之前一样，结果他只是将烟盒和一瓶纹有水仙花图案的药水丢给自己，平静的说道：“给你半小时休息，下次别把自己累成狗了。”
这个水仙花印记我见过。它是花园的标志，听说是老大亲自创作的。
“半小时哪够啊……”
我撇撇嘴，却是仰头把药水喝下。
药水很管用，半小时的时间已经将我的魔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我和绿萝来到一处未来是上城粮仓的上城教堂。
“小子，”
绿萝掐灭手头的烟，眼神淡然，“好好看怎么杀人。”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有人将空间魔法用来进攻。
绿萝就像战场上的幽灵，每一次出现，都悄无声息，可每一次闪身，却都能轻松击杀一名上城士兵。
……太帅了。
这种在战场上自由行动，如同黑夜舞者一样的魔法……
简直就是幻想中的我自己啊！
我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聚集魔力在脚下，开始吟唱咒语。
绿萝负责杀人，我则负责干我的老本行——偷「情」。
风系魔法没有空间魔法那样逆天的机制，可以于阴影中自由行动，但是相对的，风系魔法拥有着空间魔法做不到的，来源于极致速度的——
瞬间爆发力！
狂暴的气流在我周身涌动，不到一秒便撕裂了周围的沉寂。
随着咒语的完成，我猛地一跃，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中，化作一道无形的风刃，向着教堂的穹顶疾驰而去。
我的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风压在我的身后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尾迹，如同彗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璀璨的光芒。
如同绿萝评价，我，无名采花大盗，是这个世界上最年轻，最天才的风系魔法师！
可还没等我大笑一声“猖狂！”，意外发生了。
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闯入视野：密布的蛛网从高处垂落，瞬间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住我的全身，硬生生将那狂暴的风势收束，令我动弹不得。
“草！”
这个蜘蛛网坚韧如钢铁，而且上面附着有一层魔力抑制剂，即便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就在我谄笑着准备对那些将我包围起来的士兵献媚的时候，一道黑影如同神明降世，寒光一闪，所有士兵顷刻毙命。
“我让你潜入，你是只听到‘入’这个字吗！？”绿萝蹙眉看着我，眉宇间的压迫和阴郁让我十分不爽。
隐约中，我似乎从中感受到了……
关切？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我也没有理由为我自己的莽撞辩解。
……毕竟我只是想装逼。
“魔法是捷径，但捷径的尽头是深渊。”
为我松绑后，绿萝轻声说道。
“走吧，采花大盗。前面的结界只有你那种特殊的风系魔法才能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