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加军的电子战系统，一开始就位于雪松村附近，但由于前24小时内浥特兰空军在卡里加尔压倒性的优势，担心成为KH31的猎物，所以只是不定时地启动完成数据链更新，检测信号源之类短暂的工作。小队沉默地后退，夜光里我看见季寒的背影，黑发如瀑垂落在她肩头。
“无人机显示有人靠近。附近的村民也被惊醒了。”
“我们原路撤退，不要慌，让梁栋先走。”我按住麦克风，“动静小一些。从无人机上看只是些预备役，不容易发现我们。”
“逍遥，脚印还没清理。”
“我知道，但他们没配备夜视设备，我们在这方面有优势。”我小心地盯着后方，示意洛冰快点从我旁边过去，“我在盯后路。”
双目夜视仪的视场有限，我很小心地后退，小队顺着来时的道路移动了约五十米，接近村口，但无线电仍然联系不上江璃她们，或许得靠得更近。打着手电筒的加军步兵随意地晃动手上的光源，他们似乎不在意惊醒雪松村内仅有的几十名村民，并不明亮的光柱向上，像是雾中朦胧的飞鸟。
其中一名步兵发现了不对，他顺着地面留下的些许痕迹前进，不过欠缺的军事经验没有让他意识到这是人类活动的痕迹，而认为是冬天出没的小浣熊。在他一百一十五米外，诸葛雨收回了自己的无人机，关闭被追踪的可能性。
我重新尝试呼叫江璃，耳机里没有回应，可能还需要接近些距离。最先到达位置的梁栋摆摆手招呼我们上去，对于侦查任务而言，到现在都没有开几枪，是我很满意的结果。用战术手势下令原地警戒后，我趴在梁栋旁边，紧盯村口。洛冰留下的反步兵地雷，似乎一直都没有被激发，一车预备役跑来雪松村的目的，令我捉摸不透。或许对方指挥官抱着的心理，就是派点预备役来可疑的地方，如果没有回复，就等于有敌情的思路？
“杨适修，”我在医疗兵旁边小声说，“帮我问问诸葛，现在能不能连接数据链上传。”
“队长，副队说不行。ECM几乎是对着我们贴脸开。”
“他把定向干扰全给我们，意义是什么？或者说，这一带有什么值得他开的意义？”我接住一片正在融化的雪花，看着它在手上逐渐变成晶莹，“要么我们离他很近，要么是为了别的东西。”
“老顾，你盯着手干什么？”
“我装逼呢，别吵。”
“你好酷啊，我以后就叫你酷顾。”
“感觉有点难听。”杨适修接道，“不如叫做酷遥。”
“我看你们是想吃紫菜蛋花汤了。”
“怎么还不走？”后方灌木丛突然爆出枝桠折断的脆响，江璃携着松针与冷气靠近，她将狙击步枪平放在地面上，发梢凝结的夜露随着偏头的动作坠在我颈侧，“任务完成了。”
“再等五分钟。我总感觉有地方不对，这些预备役看起来不是发现了我们，不对，发现了我们不应该只派这么点的天线宝宝过来。诸葛，我们现在离39号公路有多远？”
“直线距离10公里左右。”
“明白。诸葛雨接替指挥权，我和季凌回去一趟看看。如果有意外情况，你就带着人跑。你带信号弹了吧？有必要就打。”我最终下定决心，“最差的情况下，至少把照片传出去。对了江璃，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无线电呼叫没听到你们回应。”
“我们听见了，但是为了提防有人在监听，所以没有回复。你为什么要重新返回目标？回去没有意义。”
“或许，嗯，”我不确定地说道，“我应该回去看看？我感觉告诉我应该去看一看。”
“你的意思是，可爱的酷遥，对一面旗子产生了非分之想吗？”
“什么旗子……等等，你叫我什么？”
“他们在路口升旗了。”江璃没有理睬我的问题，“荧光旗帜。很可能是某种标记。”
“标记？”季凌问道，“可是……荒山野岭的，谁会需要这样的标记。”
“可能是给空中单位的，哥。”他的胞妹接上了兄长的话头，“我上课的时候老师说，有些任务是给难以进行指引或者比较混乱的单位标记固定符号，飞行员在空中也很容易看见。”
“往左让一让了。”路晚晴也从江璃后面挤过来，“让我看看……荧光标记？”
“喂，你们逼样的能不都让一下，我很挤啊。”梁栋在最底下抱怨，“我机枪架子都要被挤歪了。还有这里挤这么多人，谁在看屁股啊。”
“嗯……洛冰？如果是就让洛冰继续看，如果不是就让洛冰去看吧。”我随口回了一句，“继续说，讲到什么来着……荧光标记。”
“喂喂，所以有没有人挪一下啊，一颗手雷全报销了。”
洛冰:愤怒喵
“可能是用于修正飞行。”江璃突然说道，“如果是这样，附近应该也有荧光标记。”
“所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
“在天竺和巴勒斯凯特边界的山区，天竺特种部队在空军行动之前会潜入山区建立标记点。天竺空军有很多老式机型，飞行员没有数据链或者地形扫描雷达的能力，所以在进行夜间飞行的时候……”
“通过夜视仪查看标记？旗子居然还可以用吗？”
“我似乎没说是旗子吧？”
头顶传过战斗机呼啸的声音，江璃双眉微微颦蹙，继续说道:“任何标记都可以……你看起来好傻啊，酷遥。”
“怎么还在叫我酷遥？这个标记最大，我呸，最有可能的作用？加麻大空军总不可能需要，他们有数据链。”
“海里靠谱特。”
“什么？”我一时没听清江璃的话，她的话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冬季山风的呼啸里。
“我说直升机。”
“怎么可能，直升机……”我不可思议地说道，“直升机低飞的反射界面怎么可能不被提前发现，浥特兰的飞机都是瞎子……等等。”
天空中依然回荡着航空发动机的咆哮。我脸色微变，已经意识到情况完全不对:“全体准备更换位置，我们以最快速度脱离电子干扰范围，诸葛保持检查平板开局机上传，民用网络……该死，手机没信号。别管那旗了，我们现在……”
“来不及了，酷遥。”
江璃的话淹没在直升机集群螺旋桨的声音中:“你看那边，空突已经过来了。在过几分钟其他侦查部队应该也可以注意到直升机，那时候我们还没能脱离电子干扰的范围。”
“队长，现在怎么办？”
“让我先想想，别急。”我凝望着远处的山顶，先是过去两架长弓阿帕奇，再是黑鹰，跟在最后面的吊着看不清装备的支奴干，巨大的混合响动足以引起两公里内所有人的注意。正在突击的直升机编队，保持着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低飞前进，而我手头没有任何防空武器。第二批直升机很快也通过头顶，直奔卡里加尔而去。
“不回去了。”我叹了口气，“如果加麻大人打进去了，我们去了也是送菜；如果没打进去，也不需要我们。事到如今，先去找电子战系统。就这一条公路，我不信他能跑到哪里去。”
“老顾，你好酷啊。”
“毕竟队长是队长，你要是当队长了你就是酷栋了。”
“但是酷栋还是不如酷遥啊。”
“你们踏马就不能不聊酷这个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