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会玩。】

苏媚儿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她只觉得在闫玉竹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和姑娘相处的技术黯淡无光。

这就是天骄吗?

她有些自卑。

明明带着的都是对易钰的厌恶,可所作所为展现的全是如若勾引挑逗的轻浮,只可惜对卫因太过执迷,不然,她说不准能看到什么期待已久的香艳场面。

【别把你心底那些想法套在我身上。】

闫玉竹没心思和这狐狸扯什么女孩子之间的美好,她看着易钰,毫不掩饰自己失望排斥的目光。

那副身躯,那一气质,确实古怪地让她产生了迷醉之感。可那并非无法克制,已经继承了狐妖的力量,对魅惑的抵抗和心性的维持,她都是常人无法媲美的。

而她心中对卫因的爱意和对易钰的厌恶,更是让她一直保持了清醒的姿态。

她的话,易钰没有给出回答。

她也没指望这样一个,看着便没什么定力的女人能够真把那极不负责的“什么都愿意”的乞求贯彻。

骗人的戏码,哄人的大话,谁不会?

这世上,哪怕是圣上,都没法像她的舅舅那样做到言必出行必果,更别说这没准是靠着姿色和她都不清楚的手段接近舅舅的女人呢。

【果然还是要去问秦岚么,也好,易钰估计不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舅舅只怕是与她有着承诺,想让她来都城生活,刚好官家对缉妖司有着某些想法,才让她接任收拾残局。】

闫玉竹是冷静的。

易钰出现的时机很可疑,舅舅确实不像是会一直瞒着她有心爱之人的长辈,因为她们有过承诺,若是有了她舅妈的人选一定会和她先说。

更别提现在易钰还坐上了司长的位子,她这般无礼对待,易钰也完全不气恼,似是心中有愧。

很难不让闫玉竹产生背后圣上有特意安排的猜测,那位久居朝堂之上的尊贵之人,翻手覆手之间便可搅动天下风云,安排一绝色美人接近舅舅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越想,闫玉竹对易钰的厌恶就越浓。

“罢了,本也不对你抱有期待,像你这样随意给出承诺的轻浮大人,我最讨厌了。”

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仿若刚才喊姐姐的那人从未存在过一般,相府大小姐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妾身果然还是不太像人,没有人这般…唉,果真,我等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终究是成不了真人,登不了真仙。光是这七情六欲,就是几世修为都难以琢磨个明白的。】

苏媚儿幽幽一叹,人同妖魔最大的区别并非皮囊,而是这七情六欲。若是无这七情六欲,得道成仙终究都是个问题。

先成人,后成仙,天道如此,即使修成十尾神狐,也不如来一场情爱。

【因这七情六欲使得舅舅与我永不相见,要所谓情爱又有何用?】

闫玉竹并不认可苏媚儿的话,她只觉得郁闷,抛下那句话,无法让她得到任何的快乐和舒坦,唯有怅然。

她若没有表白,至少还有见到舅舅,和他继续相伴的机会。毕竟她要是不愿嫁人,舅舅便会护着她,等她年长,舅舅一定会主动照顾她。

可…

终究是心中的嫉妒和欲望过多,才让自己沦落至此,说是怨那易钰,不如在怨自己。

终究是太过年轻。

【彼之糟糠,吾之珍宝。且不论这个,妾身对那人有些在意,酒肆之中,你给了车夫一剑,妾身觉察到了些许古怪。

虽留在那儿没能查出究竟,但蛛丝马迹,妾身还是有所捕捉,现在算是抿出了问题。】

知晓和闫玉竹这年芳十五的姑娘谈论大道不切实际,苏媚儿便想将话头往酒肆那儿引。

闫玉竹冲动拔剑杀人,让她都觉得惊诧,但那会儿的情景相当怪异,明明闫玉竹并未刺向车夫心口,却一剑下去那人的生机便断了,这极不正常。

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她有为闫玉竹安全考虑的自觉,而闫玉竹亦是明白车夫的蹊跷。

不过这不是她目前该关心之事,当务之急,还是舅舅的下落,她没工夫在这儿和那个女人耽误时间,也没心情跟京畿地区凶杀案的猫腻纠缠。

有这般决心自然是好事。

然,拥有决心的不止她一人。

还未等闫玉竹的手触碰到房门,她的右手便被握住。

温热的感受袭来,始料未及的她下意识一颤。

【她靠近怎么完全没有动静?】

这个念头刚闪过,回眸便见到原本那带着泪痕的脆弱的脸,此刻已满是坚毅的色彩。

“你若要去,我可以为你指路,任何计划,务必带上我。虽然,我与卫因无夫妻之实,亦无聘书婚约,但他以未婚妻待我,我自当以长者待汝。”

话音越发郑重,称谓也几经转变。

方才怯懦迎合之人不见踪影,余下的便是这么以坚强决然的缉妖司司长。

闫玉竹不禁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与自己身高差不太多的女子,恍惚间,竟有种舅舅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我是怎么了?】

她都有些读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想要甩开易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结果换来的是这个女人用双手握住,就和寺院之中合十双手祈祷的信徒一般,靠近了自己的胸口。

“我答应你了,你也要答应我,一切以安全为重,既然准备涉身险地,那就需要听从我的指示,不可胡来。”

【越来越像了,舅舅,她…】

对一个人的熟悉,能用三言两语唤醒,这话音不是那人,可语气之中的关切,与那人完全相同,只是多了些许女子的柔和。

闫玉竹说不明自己的心绪,神情则因为这点触动缓和。

“好,”她默默应下,怨气都少了些许,“告我何日可以启程,我去做准备。”

“启程之前,你先要做好准备,若是他无法寻见,那就不要再去纠结于他。”

易钰看着避开自己目光的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语气平平,没有怒意,也不像是听得进的样子,闫玉竹松开了手,她推开了房门。

易钰看见了,她的唇瓣轻轻开合。

只有她能够听见的声音,顺着吹向屋内的冷风传递给她。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不管是别人派你接近他,还是你真的让他爱上了你,夺走了我唯一能爱的人的你,对我而言,就是十恶不赦。”

少女的步伐并没有如她满是嫉恨的话那般坚定。

房门没有关上,闫玉竹看见阿香和秦岚在不远处。

【你也真是…唉…】

苏媚儿在她心中叹气,她不做理会。

只是她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

“那我就用这一辈子来让你‘赦免’我吧。”

她脚步一顿。

“是吗…”

会有她接受她的那天吗?

闫玉竹不知道。

她没有回头看那人,这回,她的步伐轻快了许多,叫了声阿香,便上了马车,离开了这皇宫边的孤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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