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还得换一根棉条，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有没有多的，每个月的这种时候还真是麻烦。

可能因为最近安逸下来了吧，她的心思不再像之前一样放在河对岸的兰佛斯人身上。

之前总是担心兰佛斯人打过来攻破防线什么的，现在打赢了一场仗，他们被推得远远的，所以一点也不担心战局的变化了。

自己作为在后方修整训练的部队，而非在前方维持战线的士兵，稍微放松一下警惕无可厚非。

而且……已经连续紧绷精神好久了。

事件和变故接二连三在她身上她身边发生，如同铜头皮带抽得她找不着北。好不容易搞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又会出现预料之外的事件让她重新上满发条。

发条紧绷太久会产生不可逆形变，甚至直接断裂，精神紧绷太久会导致神经衰弱，甚至直接疯掉。

之前入院那几天好不容易有点放松的机会，又是被抢被子又是被指责不忠，到了新部队更是直接来个十圈长跑下马威，差点死在跑步的路上。

希望接下来不要有这种程度的训练量。

“终于回来了……”

回到宿舍里，蹬掉靴子扑在床上，林雨很快沉沉睡去。

只属于身体好的年轻人的优质睡眠呢。

——

关于梦境的记忆很快褪去，林雨被回到宿舍的南宫姐从梦中捏醒，脸蛋变形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枕么惹……”

“快起床，上尉叫你呢。”

“窝知道惹……”

如果说之前的长跑带来的是劳累，现在这个下午的深度睡眠带来的就是疲惫了。

尽管跑完步的第一时间接受了蒋媛姐的细心按摩，小腿没有特别酸痛，大腿上没有被按摩到的肌肉仍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动一下就痛一下的窘境。

她一瘸一拐地下床，穿好军靴披上外套就走出宿舍，每走一步就轻“嘶”一声的样子，像极了昨夜劳作过度下不来床的热恋小女友。

南宫姐没把这件事告诉林雨。

假如告诉了她，无论说什么她也会在库房里翻出一对拐杖拄着走的。

“真是的，天都黑透了还练什么练，这个上尉也真的是……说好不强求我参加训练，到头来还是把我叫了去。”

今晚没有月光照耀在山外的土地上。

连路灯都没有，这一路的路程略显昏暗。

参照记忆中的路标前行，林雨找到了那棵树，集合的位置就在树下不远处。

其他人都已经排好队站在一起，林雨瘸瘸拐拐地走过去，来到上尉身后高喊一声报告。

“报告！”

军官闻声回头，看见在他身后立正站好的二等兵，“休息的怎么样了？”

“报告，腿痛。”

“没关系，眼睛不痛就行，今晚不折腾你们的腿……”和林雨说完话，他转回头去对所有人高声命令道：“今晚的训练科目是——夜间射击！首先，有夜盲症的人，全体向前一步。”

“……”

这种专业名词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就是晚上看不清东西的。”

听明白“夜盲症”指的是什么情况，一大群人同时向前踏出了一步。

夜盲症是贫困年代常见的疾病，林雨在成为医务兵享受着优质伙食之前，也会晚上看不清东西，这也是间接阻止她夜间啃解剖书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省灯油。

这种病虽然常见，却也非常好治，只要吃饱喝足补充维生素就能痊愈。

林雨自己的夜盲症早在当上医务兵的第一个月里就好透了。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像医务兵那样的伙食。

其他大头兵们的食物相当单调，除了白粥就是窝头，青菜都少见，肉蛋奶更是绝迹。

这种伙食供养着的士兵先生们，怎么可能会拥有一双健康的眼睛？

哪怕现在，上尉站在所有人面前对他们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看不清上尉的脸。

二十多人里面只剩下两三个人留在原地，其他人纷纷向前踏出一步，表明自己夜盲症患者的身份。

自己好像稍微有点不合群？

这算什么，反正她已经足够特殊了，作为这群大头兵里面唯一的女性。

留在原地没有向前迈步的人中，有林雨，也有杨希。杨希没有夜盲症是林雨知道的，不然几天前的晚上他早就两眼一抓瞎死在了右岸的堑壕里。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只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凶狠的老兵还站在原地。

林雨对他同样有印象，之前的长跑远远跟在杨希后面的人，身体素质十分强悍，没有夜盲症也正常。

“这么多人都看不见，这夜间射击训练还怎么继续呢。”上尉的声音将林雨的思绪唤回，“所以，我会让上头给你们安排富含维生素的伙食，争取在一个月内让你们彻底康复。”

“是加餐吗？”人群中有个声音远远地问。

上尉大声宣布道：“就是加餐！”

突击队的所有人瞬间爆发出欢呼，上尉连续说了好几声肃静都没让他们停下来。

“安静，安静！在加餐之余，你们也要明白一点，这多出来的饭菜不是免费的。你们享受了超过其他基层士兵的待遇，自然超承担超过其他基层士兵的作战任务。”

勉强能听清发言之后，中尉继续大声对这些激动的士兵们说话，“你们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们的番号不是几营几连几排，而是单单一个‘特遣突击队’？”

其他人的讨论逐渐减少，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所服役的部队要叫这么个奇怪名字。

林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已经隐隐能从“突击”这两个字猜出答案。

“因为我们将是今后的进攻中，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士，也将是第一个阵亡沙场的烈士。”

“我会教你们其他兄弟部队不曾有的科目，我会教会你们其他二等兵不曾拥有的技能。”

“帮助你们在枪弹横飞血肉模糊的战场上——撕开洋鬼子的防线，攻入沱城！”

这支部队以撕开敌军的防线为己任，其存在的目的就是“突击”。

不择手段地突击。

人数虽少，但是贵在精。在芒河战役中幸存的士兵与其说是残兵败将，不如说是生存技巧高超的老兵。更不用说其中还有杨希这种纯纯的迪亚克拉超人、当世武圣的存在。

加以训练，甚至编入一些魔法师，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撕开兰佛斯军的防线，像之前的第四次皇帝突击一样。

如果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这次就不需要不计其数的步兵白白死在冲击防线的路上，省下来的兵力可以在运动战中彻底击垮兰佛斯军。

这是第四次突击留给迪亚克拉总参部的宝贵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