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小小的医务兵，不对，作为一位小小的“战地医疗兵”，林雨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革新当前的战术战法，而是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就算自己有心去“发明”什么“布鲁西洛夫攻势”，发明什么“胡蒂尔战术”……会有人听她这么个连学都没上过的小姑娘的话吗？
一个十五岁小女孩，没资格对沙盘指手画脚的，哪怕她这一世是男人也不行。
像她这种年纪，至少得翻一番，才有资格在高层的会议上旁听发言吧？
和小说漫画里常见的英雄出少年情节完全不同，实际上，拥有决策权的高级将领们的年龄一个比一个大。
三十岁的将官都能算愣头青，四十岁的元帅更是稀世罕见。
想要从那种高度改变全军上下的战术，不如铺好被子美美地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假如哪一天女性也能成为高级军官，她才能作为一个老女人加入那帮饭桶的行列吧。
到时候的她，还有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为迪亚克拉建功立业，她现在又怎么能预见呢。
……
绝大多数人都是夜盲症，夜间射击训练便无从谈起。
“既然在场只有三位能够看清东西，不如……”上尉突发奇想让三人搞一场实弹射击竞赛，“你们来试试看谁的枪法更好？”
唯三未患夜盲症的人被上尉叫到跟前，“明天的科目是五十米固定靶，如果你们三个能够通过今晚的测试，明天就可以休息……不对，明天就可以作为教官指导其他人射击。怎么样？”
“好。”
“嗯。”
“……”
第三名老兵没有吱声，但看表情应该是同意了的。
“那就开始吧，走，跟我过来……你们就解散吧，各自回营房里面去，好好休息，今天的长跑明天还得来一遍。”
原地解散的喜悦瞬间崩塌，林雨非常讨厌天黑前那次绕营地十圈的长跑，这些人也一样。
士兵们怨声载道地四散离开，只剩下三个人跟在上尉的身后。
“林雨，杨希，苗信，你们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的。”
“嗯。”
“……”
老兵仍旧没有吱声，但看脸上的表情，应该是说对了。
“如果你们三个都能通过测试，明天就分别带五个人教他们如何更精确地射击。”
上尉带他们来到营地的一角，月色昏暗所以看不太清远方，依稀能辨认出标靶的形状。
“来，林雨，你第一个，五发子弹，看看能打多少环。”
军官从木箱里取出一支崭新的步枪，“迪亚克拉制式，‘四零式魔步枪’，枪机上出厂涂的油还在呢，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视线从步枪上移开，把枪递向林雨，“给。”
林雨有理由怀疑他口中“漂亮的小姑娘”不完全指的是指的是这把新步枪。
接过步枪又接过一排五发子弹，林雨站到既定的射击位前，拉开枪栓把子弹娴熟压入枪内。
子弹尾端的魔石在夜色下十分美丽动人，但少女毫不留情地推动枪栓上膛，将这份美丽封印在弹仓内部。
“要射击哪个靶子？”
“中间，五十米那个，对准靶心打。”
“多少环能够通过测试？”
“四十环。”
“呼……我知道了。”
默默将步枪的前半部分搭在沙袋上，枪托抵肩，右眼凑在照门后方，林雨找准了准星。
接下来就是屏住呼吸，将准星缓慢移动到五十米开外那个小小的标靶上。
吸……呼，吸……
最后一点点微调，林雨扣动扳机。
一颗子弹从枪口飞出，法阵的蓝光绽放，后坐力在娇嫩的肩膀上印下轻微的红印。
幸好那天晚上不是右肩中弹，否则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抵肩射击了。
“喔唷，瞄这么快的吗？”
林雨没有去理会身旁长官的闲话，自己专注于拉栓上膛以及下一次瞄准。
第二枪。
第三枪……
没有月光映照的夜晚，步枪开火的魔力波动出现了整整十五次，三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五发实弹射击。
上尉从那位老兵的手中收走步枪，随后跨过沙袋往靶场内部走去。
一分钟后，他带着三张靶纸慢慢走了回来，“你们的成绩都在这了，让我看看……”
“首先是林雨的，一，一二三四……四十六环，不错嘛。”
“切，枪太差了。”
林雨说的是实话，她前世打过正儿八经的狙击步枪，那精度和射击手感，跟现在手头这杆烧火棍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迪亚克拉军列装的这杆所谓魔步枪，哪怕把它固定在支架上开火，都不一定能打在同一个位置。
打人倒是够用了，毕竟目标那么大，擦着哪里不是个死。打靶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咯。
“杨希……四十一环，刚好及格了。”
“苗信……你怎么只上了一发靶？虽然一发就打中靶心，但其他四枪都脱靶了，我可不能让你……”
上尉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抚摸靶纸表面，将最中心弹孔与其他两张靶纸作了对比。
并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你全打一个点上了？”
一发子弹打不出那么大的孔。靶纸上的弹孔能这么大，说明有好几发子弹几乎从同一位置穿过标靶。
如果是林雨前世的步枪，五十米靶打这么准完全不足为奇。但现在这种弹道飘得离谱的、百米开外能歪半个头的差劲魔步枪，他还能打在一个点上？
这恐怕是抗日神剧才会有的离谱剧情吧？
我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林雨在心里默默感叹，一个迪亚克拉武圣，一个迪亚克拉狙神，我算什么东西……迪亚克拉庸医？
发自心底佩服这位“苗信”的射击技巧，林雨决心找时间和他讨教讨教。
不对，我明明是医疗兵来着，干嘛要纠结步枪打不打的准。
因为杰出的射击水平，那位老兵被上尉委派为明天的名誉教官，一整天的射击训练都交给了他。
林雨和杨希因为过了及格线，被允许以射击指导的身份监督他们训练。
无论怎样讲，明天她都不用苦哈哈地长跑，非常舒服。
心满意足地收工回宿舍，林雨如此想道。
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腿部肌肉的剧痛了吧，哪怕返程路上也一瘸一拐地，活像打靶训练大到天上之后被教官拳打脚踢到不能正常走路的样子。
林雨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背影像极了昨夜劳作过度下不来床的热恋小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