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沈玥从墙角处转出,有些忐忑地问到。
“什么怎么样?”陆尘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一天天的,都给她说了些什么?”
“啊……”沈玥有些纳闷,她抖了抖眼睫,好像真的在思考陆尘的问题,“我也没说什么啊。”
陆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该交代的我都和裴修士交代过了,至于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他原本是想和她讲讲道理的,但是一想到沈玥可能理解不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便把堵在嘴边的话头咽了回去。
况且她可能只是想要发泄发泄小脾气而已。
“其实,先前裴修士不是不想见你。”陆尘很认真地说着,“她只是有些……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罢了。”
说到这儿,陆尘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牛头人黄油里的黄毛怪人,正在给别人讲歪理一样。
“我本来以为你要好久才能出来呢……”沈玥嘟嘟囔囔的说着。
“为什么?”
面对陆尘的反问,沈玥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不做正面回答,看着她的样子陆尘便也没有再多嘴,他在觉得这风傲天就是个还没长成的黄毛小丫头。
“还有几个事要和你说。”陆尘和沈玥并排走着,使得路过的剑宗弟子眼中无不闪过一缕惊讶与艳羡,“裴修士的身体我大致检查了下基本无碍,那阴毒大多聚集于太渊、膻中两个位置,接下来只要按时进行消解,最多十几日就能清理大部分。”
“嗯啦。”
二人的倒影漫过地上的光滑青砖,沈玥步摇晃动的细碎轻响在长廊间回荡,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剑宗的演武场。
这里原本有许多弟子正在论剑比试,见到鲜少出现在这里的沈玥后,原本热火朝天的景象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好像都在看你吔。”
陆尘凑近沈玥耳畔小声地说着。
“是么,我怎么觉得看向你的部分要多一些?”
作为沧悯剑宗的首席,沈玥通常不会来到这里与同门论剑,毕竟实力差距太大,论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再说和自己论剑的男修大多喜欢自作多情的胡乱献殷勤,要么就趁机制造一些彼此接近的机会,实在烦人的紧。
另外……她也不大喜欢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一道道火热目光注视的样子。
至于其他女修就更别提了,除了个别几个之外,基本不是下手重了就嘤嘤嘤地装柔弱找人哭诉,就是下手轻了说沈玥仗着首席的身份故意看不起别人,论棘手程度比男修更甚。
“看来大家都差不多嘛……”陆尘耸耸肩。
“走吧,看时间还早,我带去别的地方转转好了。”沈玥拽着陆尘想要离开,这反常的一幕看的其他剑宗弟子一脸怪异。
——怎么一向不对男修感冒地沈修士,如今竟然转了性子……难不成她那特殊癖好的传言是假的?
“沈修士留步。”
杨宇庆的声音从演武场中央最大的论剑台上传来,先前二人没发现他是因为他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师弟师妹们围在当中,为他们讲解剑法呢。
沈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开始后悔走那条长廊了。
杨宇庆接过身旁藕荷衫师妹递上的云帕擦擦额间细汗,便从论剑台上跳下来走到二人面前。
“真巧啊,我刚才正在给师弟师妹们讲解剑法,只是在下能力有限,不知可否有幸请沈修士为诸位同门讲解一二?”
见沈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杨宇庆便继续说:“若是能与在下论剑一场,让师弟师妹们理解的再透彻些更好。”
陆尘一听就乐了——这杨宇庆的话术未免也太标准了吧,就差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脑门上。
“我看还是免了吧,一来我本身不太会说话,二来就算你与我论剑,他们多半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沈玥冷冷得说着。
“我知道沈修士天赋绝佳,在下自然是比不过的……”杨宇庆嘴角微微上扬,“……但是沈修士也不应该恃才自傲,不为其他师弟师妹指点迷津吧?”
“杨修士误会了,我看沈修士不是恃才自傲,而是觉得这剑之一道天生以杀伐为目的,与同门论剑少了分杀意在其中,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也差之千里。但若是杀意盎然,又恐刀剑无眼,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可谓得不偿失。”
陆尘侧过头,温和地说着。
“总而言之,论剑要想有所领悟,自然要找修为相近的对手才是,沈修士闭口不言,只是害怕她出手伤了你,坏了同门之间的和气。”
杨宇庆闻言眼眶微缩,目光自然而然的锁定在陆尘身上。
——这小子是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呢。
“这位是?”
“太虚谷,陆尘。”
“可是东域太虚谷?”杨宇庆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既然是太虚谷弟子,为什么穿着我剑宗内门弟子的服饰?”
“交换生,不行吗?”陆尘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门生,这里是沧悯剑宗,这是我们沧悯剑宗的事,还请外人不要横加干涉。”
“我可没有干涉你们什么,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罢了,既然杨修士要找人论剑,那自然是要与不同剑法的对手论剑更佳呀。在下不才,心中仰慕沧悯剑宗已久,不知可否有幸向杨修士讨教一二?”
杨宇庆眯起眼睛,语气里似是有些不解。
“你……是要与我论剑?”
“是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杨修士对剑法颇有心得,我自然是想领教一二的。杨修士心中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我谨代表我自己,和太虚谷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陆尘的话,杨宇庆心中便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眼前这个金丹前期的小子他自然是不怕,他怕的是这事儿传出去到太虚谷那边,会说他们欺负人,再惹来父亲一顿责骂。
况且沈玥一直对男修不假辞色,这次突然冒出个朋友,当然想要抓住机会表现一番。
“这样也好,让师弟师妹们也见见其他宗门的剑法。”杨宇庆笑眯眯地答应了,他转过身便带着陆尘向论剑台走去。
“喂……”沈玥突然扯住陆尘的袖子,“他毕竟是元婴五重修为,你才是个金丹前期,没必要撑这个面子。”
“别小看人啊——”陆尘伸手轻轻点在沈玥手背上,“我上次不是说过嘛,三招之内就能把他踹翻。”
“真的假的?”沈玥眨眨眼有些不信,“杨宇庆那人我知道,他阴着呢。”
陆尘只是笑笑,心想他再阴还能阴的过自己?正好现在心情不大舒畅,找个人顺顺气也蛮好。
于是乎,陆尘与杨宇庆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了论剑台上。
看着他陌生的面孔,台下霎时间一片窃窃私语。
“那人谁啊,看起来好面生。”
“不知道,但是看装束或许是内门哪个长老的新弟子?”
“快算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内门有收过堪堪金丹前期的弟子?”
“那也说不好啊,万一人家是个世所罕见的修炼苗子呢。”
“再是什么苗子他对面也是杨师兄啊,那可是实打实的元婴五重呢,你觉的什么样的天才能做到金丹前期打元婴?”
……
直到站在论剑台上,陆尘才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他没有剑用。
师尊给的剑当初甩给了师妹,问雪崖那些剑胚也没带个一两把在身边,眼下似乎只剩下论剑台边的两三把木剑可用了。
“怎么,要是剑忘带了,我可以帮你借一把。”
杨宇庆微笑地说着。
“不用。”沈玥飘飘然落在陆尘身边,“我借他。”
见状,杨宇庆的脸色闪过一丝阴沉,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他使用的剑是一把地阶上品灵剑,材料来自他老爹的珍藏,而沈玥的雪吻则是天阶中品灵剑,对上杨宇庆显得有些欺负人。
“要不然我们都不用灵剑,改用木剑好了。”
杨宇庆把剑收回,从旁边取了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甩向了陆尘。
“你到底行不行啊……”沈玥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地询问着。
“那你要与我赌一把么,如果我三招之内把他放倒……”
“谁要和你赌,反正要论剑也是你自己提议的,我可不管。”
沈玥吐了下舌头便走下论剑台,又恢复了那冰冰冷冷的模样,摄人的气场令其他弟子们自觉让出了好几米的空隙。
“那么,我们开始?”
陆尘缓缓提起手中木剑,眼眸中带着几分慵懒。
见此情形,杨宇庆心中反而生出些许诧异来,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为什么敢大大咧咧的与自己站在同一个论剑台上,可一想到周围师弟师妹们投来的热切目光,他又不免心中一阵飘然。
管他呢,一个金丹前期,还能一招把自己秒了?
想到这里,杨宇庆身形微微下沉。
“请指教。”
说罢,杨宇庆牢牢锁定陆尘的气机,整个人化为一道虚影冲向对面,对准陆尘胸口一剑斩出。
然而。
杨宇庆发现即将斩落的剑锋被一股难以形容地巨力震开,甚至连带着身体也在刹那间失去平衡。
——什么?
陆尘只是很轻松的踏出一步便已然来到杨宇庆面前,他脸上还是挂着那般慵懒表情,不紧不慢地伸腿将其绊倒,左手盖住对方额头,右手的木剑抵着咽喉将杨宇庆按在了地上。
“承让。”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连沈玥都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