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ヶ原树海在血月下翻涌如潮。千夏踩着腐殖质覆盖的苔石前行,足底传来星之茧特有的震颤频率。悠太的星纹触须突然暴长,十三条光带刺入虚空,在月光中织成棱镜状屏障。

"别动!"他的虹膜裂成复眼结构,"前方十三米处有孢子陷阱,触发后会生成你的三百种死相投影。"

话音未落,墨绿色孢子云已从树冠倾泻而下。千夏的光刃刚要挥斩,却被悠太的触须死死缠住手腕:"任何攻击都会加速孢子的量子观测进程!"

孢子云在两人面前凝成环形剧场。数百个半透明的千夏正在不同场景中死去:被注连绳绞杀在鸟居下,在神乐殿被铜铃震碎内脏,甚至有个版本的她被悠太的星纹触须贯穿胸膛。

"这是影翼开发的概率武器。"千夏的机械义眼扫描到孢子内核的星之茧碎片,"他们在用陨石能量预演所有可能性。"

某个死亡场景突然实体化——穿巫女服的千夏被塌陷的赛钱箱压碎骨骼。悠太的触须不受控地刺向那个幻影,却在接触瞬间引发链式反应。整个剧场开始坍缩,将两人吸入概率漩涡。

当视野恢复时,他们被困在琥珀色的结晶空间里。六面晶壁上同步播放着便利店不同时间线的画面。

"这是时间琥珀。"悠太的触须在晶壁上刻出裂痕,"影翼把可能性都封存在......"

裂痕突然喷出荧蓝汁液,汁液中游动着微缩版的战国名将、昭和士兵、平成偶像——所有被星之茧记录的时代符号都在汁液中重生。

结晶空间轰然破碎,他们跌进昭和风格的实验大厅。长桌上摆满培养皿,每个器皿中都漂浮着名人首级:爱因斯坦的舌头连接着特斯拉线圈,玛丽莲·梦露的嘴唇含着铀玻璃珠,东条英机的眼窝里栽种着荧光苔藓。

"欢迎参加百首宴。"机械神官从屏风后转出,手中的神乐铃镶着静子教授的义眼,"请选择你们的餐具——"

千夏的光刃刺穿长桌,斩落的头颅突然活化。爱因斯坦的舌头弹射出高压电弧,梦露的嘴唇吹出神经毒素雾气,整个大厅瞬间化作死亡盛宴。

突破到核心区时,悠太的虹膜已完全晶体化。他的触须不受控地刺入千夏的机械脊椎,读取到三万六千种死亡档案:"不行...我分不清哪些是预言哪些是记忆......"

千夏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深蓝核心接口:"把数据流导入这里!教授说这里是最安全的保险柜。"

当悠太的触须接入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电力系统突然超载。他们看到静子教授生前的最后画面:她将星之茧的母体封印在自己女儿(千夏的克隆体)的心脏里,而这个克隆体此刻正被封存在便利店地下室的冰柜中。

"所以我才对便利店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千夏的光刃在颤抖,"那些所谓的童年记忆,全是数据灌输的伪物?"

悠太的触须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荧蓝血液顺着脸颊流淌:"我的预言能力也来自星之茧的碎片——我们都是被制造的时间锚点!"

实验室突然响起防空警报般的嘶鸣。所有培养皿中的首级齐声高唱《君之代》,国歌的音波震碎了展示柜,露出藏在其中的时空坐标调整器——外形正是便利店收银机的模样。

千夏将光刃刺入调整器的扫码口,刀刃上浮现出熟悉的条形码:"这是草莓牛奶的货架编码!"

当两人输入三年前的手术日期(千夏植入深蓝核心的日子),整个实验室开始量子化分解。悠太在眩晕中看到便利店各个时间线的收银台正在重叠。

"抓住我的手!"千夏的声音从所有时间线同时传来,"我们要降落在可能**汇点!"

当量子震荡平息时,他们跪在便利店的冷藏库内。冰柜表面结满星形霜花,柜内传来规律的心跳声。千夏的光刃刚要破冰,却被悠太的触须缠住:

"里面封存的是你的克隆体,取出核心的瞬间所有时间线都会崩塌!"

冷藏库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货架上的草莓集体爆浆,汁液在地面汇成静子教授的遗言:「真正的星之茧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摧毁它等于抹杀人类文明本身。」

“这是…什么意思?”

千夏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当她输入「DELETE」指令时,便利店开始像素化分解:

草莓变成数据碎片;

收银机化作二进制瀑布;

悠太的触须退化成普通神经束。

"这就是影翼恐惧的真相。"她将光刃抵住自己脖颈,"也许星之茧并不想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有可能,我们就是星之茧的一部分!"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瞬间,两人看到无数便利店在虚空中明灭,每个橱窗都映出他们不同人生阶段的重逢与别离。最深处的黑暗中,幼年千夏正抱着星茧碎片酣睡,静子教授在婴儿床边擦拭手术刀。

晨光刺破云层时,千夏在收银台前惊醒。草莓货架完好如初,冰柜里传来《致爱丽丝》的音乐盒旋律。当她掀开冰柜盖板,发现里面只躺着静子教授的手工便当盒,饭团上插着牙签做的小风车。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作响,悠太走进便利店,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店长,我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悠太与千夏隔着货架对视,记忆的残片在晨光中飞舞:神社的血月、实验室的百首宴、概率漩涡中的三万六千次死别——此刻都化作冰柜白雾里转瞬即逝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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