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没再打扰季月泠。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莫名抗拒与人交流的气质，或许这样的气质下藏着某些故事，但顾清此刻并不想要去了解。
他回到了鹿芊芊身边，给鹿芊芊也变了一次那个玫瑰的魔术，鹿芊芊就要比季月泠好哄的多，她的眸子满是诧异与惊奇，可看着那朵玫瑰半天，也没想到顾清到底是怎么变的。
顾清当然没把魔术的原理告诉她，当原理被堪破，魔术就不再是魔术，它会变得干瘪且无趣。
那些烟花渐渐放完了，顾清杯子里的酒也渐渐喝完了，他与鹿芊芊站起身，离开的时候，眸子又望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季月泠。
她仍旧安静的坐在那，只是这次轻轻抱住了膝盖，把身子微微蜷缩了起来。顾清没有再打扰她，而是默默与鹿芊芊离开，两人一起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家，到家的时候是十一点多。
鹿芊芊去了浴室洗澡，顾清就在门外等候。
“小心些，别滑倒了。”顾清小声提醒。
等鹿芊芊再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裹着纯白的浴巾，浴巾稍稍有些短，虽然遮掩了她的胸脯与腰胯，却将腰胯下修长匀称的长腿尽数展露出来，刚被热水抚过的肌肤还微微泛着粉红，晶莹水珠顺着腿上缓缓流淌。
看到顾清有些诧异的视线，鹿芊芊才慌张的小声回答，“忘记拿睡衣了……”
“快回房吧？别着凉了。”顾清轻声说。
鹿芊芊匆匆的抱着浴巾回了房间，顾清这时候才去洗了澡，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却发觉穿着睡衣和短裤的鹿芊芊还在沙发上，顾清歪了歪脑袋，看向她。
“还没到十二点，要守岁……”鹿芊芊小声说。
“不是小孩子才守岁吗？”顾清朝着她眨了下眼睛，却也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下，鹿芊芊的身子本能的朝着他靠了靠，她的身上还泛着沐浴露的香气，是小铃兰的味道。
“其实……是有点害怕……想和你说说话再睡……”鹿芊芊吐了吐舌头，小声回答。
“没事啦，已经安全了。”
“顾清。”
“嗯？”
“谢谢你……”
“又谢我做什么？”
“你今天抱着我跑的时候……好厉害……”
鹿芊芊的声音细软，抬头认真的看向顾清，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感激，崇拜，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顾清却有些困惑不解，片刻后才想明白。
鹿芊芊分明的看着在鲛人魔上岸以后，人群四散而逃，哪有人还有心思管顾身边的人？可顾清却没有半点犹豫的，扛起她的身子就朝着远方跑去，就仿佛这样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一样。
“没事啦，反正你又不重。”顾清随口回答着，却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她想说的好多话都只能欲言又止，顾清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小声说，“好啦好啦，要不先去床上躺着，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诶？”鹿芊芊一怔。
………………………………
少女的房间里，顾清熄灭了灯，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台灯，他坐在了鹿芊芊床边，此刻鹿芊芊的身子被被褥包裹的很紧实，顾清不需要翻开故事书，就安静坐在那，柔声给她讲起了童话故事。
从前她姐姐就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于是就暴力的逼迫他背下来讲给她听，不答应的话就会被她用白嫩小脚狠狠惩罚，顾清向来欺软怕硬，于是默默背了很多很多，反正他记性很好。
看来哄睡的故事真有奇效，鹿芊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顾清也回到了他的房间，裹紧被褥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
顾清起了个大早，在客厅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以后，他就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骑行了半个小时以后，来到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有家奶茶店，他进门要了一杯杨枝甘露，接着就坐在了奶茶店的角落，等了好一会儿以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是顾清的朋友，也是昨天给他送烟花的家伙，他的名字叫李四，听上去很像个化名，事实上也确实是个化名。
他还有外号叫包打听，据说这A市上下所有事，几乎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我们非得这么见面，打个电话不行吗？”顾清抱着手上的杨枝甘露喝了一大口。
李四抬起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用鸭舌帽压死，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睛微微有些小，此刻他的语气也有些无奈，“顾哥，A市早给每个公民安装的软件里藏了家伙，不管是消息还是电话，语音都有被监听的可能，暴露了怪麻烦的。”
“好吧。”顾清无奈的叹气。
他只是单纯懒得出门，天太冷了，换做从前他可以顶着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去好几个小区开宝箱，但最近被温暖的被窝缠住，让他愈来愈不想出门。
“先说你让查那个鹿芊芊她哥哥鹿森的事。”李四把声音压低了些，过了几秒，回答道，“确定了，不是意外。”
“嗯？”顾清抬起头来。
“当初撞死她哥哥那司机，肇事逃逸到现在没抓着，偏偏他的脸在监控下根本就没藏，那他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人藏起来了，那天那场车祸只是看上去像意外而已。”
“原因呢？”
“可能跟鹿芊芊那个失踪的爸爸有关。”
“好，知道了。”顾清点了点头，却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李四迟疑了一下，反倒先问顾清，“所以……她那个失踪的爸爸，真是那位啊？”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顾清摇头。
李四很识趣的没再问，接着又说道，“联盟那边的报告也出来了，那头鲛人魔似乎被人注射了某种血清，专门投放到这湖边的，鲛人魔幼崽在几个小时里被血清激发了杀戮本能，才会上岸攻击人类。”
“背后的人呢？”
“顾哥，我是情报员，不是大法师，这我哪算的出来？”
“查查看。”顾清又抱着杨枝甘露喝了一大口。
“行。”李四点了头，“那我得顺着鹿芊芊这条线去查了，昨晚那鲛人魔，估计就是冲鹿芊芊来的吧？是想试探顾哥你是什么身份？还是想试探看看有没有联盟的人暗中保护她？昨晚那个联盟的大小姐莫名奇妙出现在了那，再加上联盟还派人治好了她妈妈的病，估计那背后的势力，会以为联盟已经把鹿芊芊保护起来了吧？”
“没，那是我摇来的。”顾清摇了摇头，为他解释道。
李四先是一怔，“你怎么和那个大小姐还扯上关系了？”
“怎么了？”
“倒是没什么，就是那大小姐在联盟挺有名的，你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报不？”
“有名？”顾清有些不解，接着说道，“我倒是认识她妹妹，但几乎从没听她妹妹提到过她姐姐，怎么个有名法？”
“她与当初那个饕餮会有关。”李四沉吟了一下，取出手机再找了找他的资料库，确认了一遍以后，向顾清缓缓解释道。
“当初A市有个叫饕餮会的组织，里面藏了五六个A级的妖魔和一个S级别的妖魔，他们都是些妖魔里的精神病，出钱跟人类买器官烹饪开美食交流会，后来越来越变本加厉，就开始搞人口买卖，专门跟人买人家不要的小孩儿。”
“饕餮会里那个S级我还认识，见过几面，我们叫他老陶，这家伙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平时也井水不犯河水，后来他那个饕餮会被联盟盯上了，手底下那些人死的死，抓的抓，就剩他一个。”
“他在A市混不下去了准备走，但走之前干了票大的，那时候季月泠还没加入联盟呢，似乎她的能力那时候还没觉醒，还在念高一。”
“老陶那家伙觉得都怪A市联盟头子老季，他才死了那么多弟兄，于是绑了他女儿，也就是季月泠，但他可不敢杀，知道杀了她，老季家里那老爷子哪怕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不活了，恐怕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结果他干了个在我们这些家伙看来，都很混蛋的事。”
顾清微微一怔，“他做什么了？”
SS级以下的妖魔不会对人类产生性.欲，他想象不到老陶曾对季月泠做了什么。
“他不只是把季月泠绑了，还把季月泠当时的几个好朋友都绑了，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季月泠那几个朋友吃了，他全程没伤季月泠一根毫毛。”
“偏偏也就是那一回以后，季月泠能力觉醒，老陶跑了，不知道从哪混了张K市的通行证，现在在那苟着呢。那之后季月泠就加到联盟去了，她刚加入那段时间就挺狠呐，剿了不少妖魔，就算罪不至死的，落到她手里也先被打个半残再丢进大牢里，”
顾清默默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杨枝甘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李四一向嘴碎话多，讲完了这些，他又看向顾清，“顾哥我发觉你最近很怪啊……怎么忽然跟女人牵扯上了？”
“缘分。”顾清如实回答。
“那顾哥要不要老陶的情报，借花献佛一下给那个大小姐哄她开心，就凭A市联盟的关系网可查不到老陶的踪迹，但她估计想杀他都快想疯了吧。”
顾清摇摇头，“我跟她不熟。”
“得，那您哪天有需要再找我哈。”李四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接着问，“还有什么要的情报不？”
“联盟那只绿镰魔幼崽。”顾清缓缓开口。
李四顿时间苦起脸来，“顾哥，怎么你净挑这些被发现了就要杀我头的东西问？”
“别担心那么多。”顾清摇了摇头，“你只需要留意，有没有别的势力觊觎联盟里现在藏着的那只绿镰魔幼崽就好。”
李四虽然不解，想问却又被顾清一个眼神憋了回去，最后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成，还有不？”
“没事了，改天请你喝酒。”
“顾哥，你说了七次请我喝酒，没一次付过钱。”李四的眼神一下子满是残念。
“不是说了先喝着等喝完再付吗？”
“喝完我就被你喝死了。”李四无奈叹息，“成，下次喝酒你喊我。”
“好。”顾清指了指前台，“帮我把杨枝甘露钱付一下，顺便再买两杯，其中一杯要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