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魔的身躯庞大，速度极快，而人类在独自对战妖魔的时刻，唯一的优势便是灵巧。
季月泠很快便扭转身形，避躲开鲛人魔的冲刺，趁着他来不及扭转身形的片刻，挥动手中的炼金长剑，此刻剑刃上亮起了一道道符文，使得剑刃被附魔一般发起了亮光。依凭着本能的判断，她找到了鲛人魔的能量核心大概范围，在鲛人魔再度向她扑来的那一刹，她举起剑。
剑锋刺入鲛人魔的胸口，剑刃上的符文闪烁起蓝色的寒光，鲛人魔再度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可他的哭声渐渐越来越小，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刹那间冻结，季月泠侧过身，鲛人魔在她身边轰然倒下。
比拼耐力与力量，人类绝不可能超越同级别的妖魔，所以只能找寻一击必胜的时机。
季月泠参加过不少妖魔猎杀，曾经与鲛人魔也交过手，这一击也有些侥幸的成分，面前的鲛人魔似乎陷入了某种狂躁的状态，就连最薄弱之处被剑刺来，本能想的却不是避躲。
于是便被她这柄炼金长剑里的寒冰符文，冻结成了一具冰雕。
季月泠当然没有闲着，刹那间便在一旁对鲛人魔的脑袋挥了几十剑，直到将他的脑袋彻底斩成了一堆碎片，她回眸望向身边的伤者们。那些乳白色的辉光吊住了他们的命，季月泠取出手机拨打电话，做完了这一切，她才终于得以坐在了台阶上，长舒一口气。
她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使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几分，此刻她才终于想起了什么，先是举目四望，接着拿出手机，拨打顾清的电话。
“你在哪里？”
“这里。”
顾清的声音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此刻他才带着有些腿软的鹿芊芊来到季月泠的身边。
月光下，三人对望。
季月泠望着顾清的眼睛，她从顾清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恐惧，片刻后，她的眸子便冷冽起来，问询道，“你早知道这里有鲛人魔，所以才会喊我来看烟火？”
“不是啊……”顾清挠了挠头，“我就是看姐姐给我发了红包，想客套一下问姐姐要不要来看我搞来的烟花，我知道反正姐姐不会来。”
他的这一句话又刹那间堵死了季月泠的所有怀疑，冷冰的神情也渐渐松懈下来，多了几分关心般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看到鲛人魔的一瞬间就抱着她跑好远了。”
季月泠看向那具鲛人魔的尸体，片刻后说道，“这只鲛人魔有点不正常。”
“嗯，它明明还是幼年期，应该就以湖里的鱼虾为食，还没成年感官就不会那么发达，也不会来到人多的湖岸边，更不会放弃进食，而是开始无差别的杀戮。”顾清接过季月泠的话说道。
“你怎么知道？”
“一部分是官方的资料，一份是我觉醒的能力里，恰好也有一部分关于鲛人魔习性的记忆。”顾清如实回答。
这倒不是值得怀疑的事情，超凡者之中有不少人的超凡能力，觉醒的都是类似于妖魔的能力，也会拥有一些妖魔本性的碎片记忆画面，而顾清本就是E级别的妖魔语能力，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季月泠思索片刻，便放弃了。
那是后勤组与科研组要考虑的事情，与她无关。
说起来她最近还真是倒霉，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非工作状态遇到妖魔了，偏偏两次她都恰好遇到了面前这个叫做顾清的少年，一次是他救了她一命，而这一次则是她救了他。
季月泠忽然感到一阵愉悦，这下她便不必再在心底担忧欠顾清人情了，虽然本来她也没打算偿还什么。
湖岸边的雾气渐渐散去，人群已经纷纷逃散开来，受伤的人还躺在地面呻.吟，季月泠的能力暂时稳固了他们的伤势，很快救援的车辆便纷纷赶来。身穿联盟黑色制服的人员也抵达，季月泠前去交涉了一阵，交代好了一切以后，她来到她车的后备箱里，从小小的后备箱里取出一瓶酒来。
而顾清和鹿芊芊还坐在原地，作为当场的目击者描述着鲛人魔出现的经过。
直到审查结束，季月泠忽然来到了顾清身边，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0点37分，她抬眸看向顾清，“我的烟花呢？”
顾清顿时间便心虚的挪开视线，“我哪想到姐姐你真来啊……”
“那下次就不要说这种客套的废话。”季月泠的声音又冷淡下来，她望了一眼顾清身边的鹿芊芊，才发觉鹿芊芊脸颊泛着红，似乎微微有些醉酒的姿态，随即便抬眸斜睨了顾清一眼，“除夕夜，你带着她喝这么多酒，是想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顾清流浪者的身份，即便面前的顾清看上去还很年轻，但季月泠难免不对他抱着某些偏见，这些年他见过许多妖魔，也见过许多人。
妖魔的恶袒露在阳光下，从不躲闪，远不及人类那纯粹阴暗的恶。
“是，是我自己要喝的……”鹿芊芊小心翼翼的开口，她慌忙搂住了顾清的手臂，为顾清辩解。
顾清无奈的笑，季月泠瞥了顾清一眼，再看了眼眸子里有些担忧的鹿芊芊，什么都没再说。
或许对于鹿芊芊来说，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突然为她解决了她这两年痛苦的根源，如今又在房间里朝夕相处，即便产生一些小小的爱意，倒也都合情合理。
她没有心思管这些，只是默默走上前去，捡起了一些还没被人放过，因为逃走了而遗落在地的烟花，淡淡道，“没事了，你们想回去的话，可以回去了。”
顾清低头看向鹿芊芊，柔声问，“是想先回家，还是再坐在这休息一会儿？”
“想……先休息一会儿。”
“嗯，那我们晚点再回去。”
鹿芊芊还有些腿软，而这除夕夜里又打不到车，两人只能骑共享单车回去，于是顾清便带着鹿芊芊又走到湖的另一边，这一边没有满地的血迹，也没有妖魔的踪迹，而湖边，季月泠正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手里拎着一簇冲天炮。
焰火已经被她点燃，在她手中向远处的夜空炸开，啪的一声照亮她雪白的脸颊，此刻她的神情还是很冷淡，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落寞的味道。
她的边上还摆着一瓶白兰地，连杯子都没有一个，她就默默拎着酒瓶朝嘴里咽了一大口，即便如此神情仍旧没丝毫变化，单单这一个动作，顾清就能看出来她也是个酒精依赖症患者。
对一个酒鬼来说，最好的下酒菜就是另一个酒鬼。
顾清和鹿芊芊坐在了一边，他们也捡来了一些没人要的烟火，鹿芊芊点燃了烟火，焰火驱散了夜里的寒冷，明亮的火光也缓缓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而顾清则直接坐到了季月泠的身边，毫不迟疑，直接开口问道，“可以分我一点吗？”
季月泠这时才回过神，看见顾清正盯着她的酒瓶，满眼期待。
“不给。”季月泠冷漠拒绝。
“给姐姐变个魔术，换一杯酒怎么样？”顾清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请？”季月泠表示拭目以待。
顾清摊开双手，给她展示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手掌一阵翻转过后，他双手合拢，再分开的时刻，手指见捏着一颗棒棒糖。
很简单的近景魔术，多加练习就可以轻松掌握。
“我不爱吃糖。”季月泠淡淡说道。
顾清再给她展示空空如也的双手，再度合拢，摊开，这次指尖中又捏了一支烟。
“我不抽烟。”季月泠摇头。
“害，那看来只能上绝活了。”
顾清再一次给她展示，这一次季月泠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的手掌，可这一次他换了手法，展示过空空如也的双手以后，他一只手捏成拳头，另一只手搭在那只手上，缓缓从那只手里取出一支玫瑰。
玫瑰并不那么娇嫩，已然隐约有些干枯的迹象。
“不错。”季月泠给出评价。
“本来是打算拿来逗鹿芊芊开心的。”顾清刹那间又将那支玫瑰小心翼翼的藏回了衣服的内袋里，季月泠伸出手碰了下右手的玉镯，从里面取出来两个酒杯，为他倒了满满一杯酒，顺便给她自己也倒了一杯。
“新年快乐哦。”顾清朝着她轻声说。
季月泠举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淡淡回答，“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并没太多感情，似乎习惯了冷淡，倒并非刻意针对顾清，而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她的眸子也没再看顾清，而是默默望向远处的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分明是除夕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陪着家人一起，反倒来到了这湖边一个人吹冷风。
单单是想想就好寂寞，顾清靠着她的寂寞又下了一大口酒，杯中酒很快见底，顾清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她的脸颊还真是好看，走神了一小会儿以后，他才轻声问，“姐姐你的能力是治愈系吧？”
“是。”
“我想求姐姐帮一个小忙。”
“着急吗？”
“不着急。”
“那下次再说。”
季月泠微微低下头，轻轻抱住膝盖，望向远处的湖面，眼睫渐渐低垂下来，声音也透出了几分疲惫与醉意。
“我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