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拎着太华剑走出霜华台时,嘴角还挂着压不住的弧度。

剑锋残留的冰火余韵在经脉里流窜,激得他指尖发麻,有了一对很帅的剑,又刚刚学会一套听起来就很高级的剑法,实在有点手痒难耐。

就像小时候谁没模仿过虹猫少侠手持长虹剑施展火舞旋风剑法暴打黑小虎呢?

“上官师姐!”他远远望见那抹赤金纹路的衣角,剑穗晃得比铃铛还欢实,“今日天清气朗,正适合切磋!”

上官鹤情从丹房拐角转出来,发间焦木簪映着晨光:“第七次了,记吃不记打是吧?”掌心腾起的焚天九劫火苗凝成短鞭,甩在地上燎出焦黑痕迹。

顾衡不等她话音落地就抢攻上前,雪影无痕第三式“冰河倒悬”裹着霜气直劈面门。上官鹤情嗤笑一声,火鞭绞住剑身猛力一拽,他整个人踉跄着扑进满地药渣里。

“剑招倒是像模像样。”她靴尖踢了踢顾衡手背,“灵力运转比三岁娃娃还涩,秋师姐怎么忍得了你?”

“再来!”顾衡翻身跃起,太华剑突然变招成雪影无痕第九式“素影绝弦”。上官鹤情冷哼,火鞭瞬间暴涨三丈,赤焰凝成的凤凰虚影直接撞碎冰花,把他拍进晾药架堆成的废墟。

秦晚舟蹲在墙头啃糖葫芦,山楂核精准砸中顾衡后脑勺:“顾师兄,这个月修缮费都快赶上你月俸了。”

“闭嘴吃你的!”顾衡抖落满身甘草片,剑尖突然转向墙头,“小丫头片子,敢不敢跟师兄比划比划?”

“比剑法可以,不许用灵力!”秦晚舟舔着糖霜跳下来,通灵剑体感应到他丹田躁动的魔气,“你上周作弊烧了我半边袖子!”

两柄木剑撞出闷响。顾衡嘴上喊着“看招”,暗地里又一次把灵气灌进剑身。秦晚舟第七次被震飞时终于炸毛,通灵剑体感应到异常波动:“你左手经脉发光了!”

“真不要脸。”上官鹤情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焚天九劫的火链捆住顾衡脚踝,“用筑基期的灵力欺负凝气小师妹?”

顾衡倒吊在半空讪笑:“我这不是帮秦师妹锤炼实战经验嘛...”

“锤炼个屁!”上官鹤情甩手把人砸进荷花池,转头瞪向揉屁股的秦晚舟,“这混蛋用那两把剑当借口骗你多少回了?上次是‘太华失控’,上上次是‘功法反噬’——”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顾衡顶着水草爬上岸,从储物戒摸出个琉璃盒,“城东新出的蜜浮酥柰花,现代...咳咳,秘制配方!”

秦晚舟鼻尖动了动,糖葫芦吧嗒掉在地上。上官鹤情刚抬起的火鞭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小师妹扑过去抱紧糖盒:“看在点心的份上...”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上官鹤情揪着她后领往回拽,“上次他拿茶里放甜水(奶茶)诓你放哨,上上次用那个黑不溜秋的糖(巧克力)让你打掩护——”

“可这次是桂花馅的!”秦晚舟死死护住糖盒,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师姐你闻闻,还有茉莉冻!”

顾衡趁机溜出十丈外,背后突然袭来灼热气浪。焚天九劫凝成的火凤叼着他衣领摔回原地,上官鹤情靴底碾着他手背冷笑:“甜点归她,你跟我去戒律堂领二十鞭。”

“别啊师姐!”顾衡鬼哭狼嚎地摸出另一个食盒,“杏仁豆腐双倍糖霜!”

“......下不为例。”

暮色染红山道时,秦晚舟抱着糖盒蹦蹦跳跳,上官鹤情拎着食盒走得杀气腾腾。顾衡缀在最后头吹口哨,突然被块碎石砸中膝盖。

“你迟早把晚舟带沟里!”上官鹤情头也不回地骂。

“谁能拒绝甜食呢?”秦晚舟咬开茉莉冻含糊道,“师姐你刚才不也偷吃了三块...”

“闭嘴!”赤金纹路瞬间蔓上脖颈,上官鹤情踩着剑光落荒而逃。顾衡望着天边火烧云,突然觉得这鸡飞狗跳的日子,比什么仙魔大战有意思多了。

秋安慈回到霜华台时,顾衡正蹲在梅树下挖土坑。太华剑插在身旁当铲子用,剑身上的赤金纹路沾了泥巴,活像条刚从火锅里捞出来的辣椒。

“你要把灵植园种成坟包?”

秋安慈的声音从廊柱后飘来,雪色衣袂扫过满地落梅。顾衡手一抖,刚埋好的茉莉冻差点戳进剑柄里。他讪笑着转身,正撞见师姐指尖凝着冰晶,把最后一丝暮光也冻成了冷色调。

“给玄龟挖个冬眠窝。”他拍掉掌心的泥,袖口滑出半截焦糖色丝带,“师姐尝尝这个?用霜月诀冰镇过...”

秋安慈广袖一拂,食盒稳稳落在石案上。顾衡掀开盖子的手僵在半空——琉璃盏里凝着琥珀色胶冻,桂花碎金似的浮在表层,底下沉着乳白玉子,正是他今早塞给秦晚舟的同款。

“锁天阁陆阁主三日后要见你。”她指尖划过食盒边缘,冰晶顺着雕花藤蔓爬上顾衡手背,“苏姑娘特意嘱咐,要你带上那支青玉笔。”话音未落,石案上的冰盏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顾衡后颈泛起凉意。上次苏星遥让他写“衡”字时,差点把混沌道体的秘密抖出来。他挠着鼻尖打哈哈:“人家天机使慧眼如炬,定是瞧出我阵法天赋...”

“天赋?”秋安慈忽然逼近半步,发梢扫过他颈间结的冰碴,“藏书阁顿悟引得剑鸣三日,青岩镇布阵炸飞半座山,这样的天赋确实百年难遇。”她一摆手,碎裂的冰盏簌簌落进泥里,“陆阁主向来不问俗事,若非苏姑娘三催四请——”

不对!

十分里有二十分不对劲!

空气里怎么有一种在归元天时、媚堂那群女人们当着离荀安的面给自己送药时、离荀安撵人时的味道!

不过顾衡对此早有经验,嘴角差点压不住笑。他从储物戒摸出个檀木盒,鎏金锁扣弹开的瞬间,焦糖与奶香混着冰灵气漫出来,竟把石案上的积雪都熏软了。

“这叫千层雪。”他拈起块乳白色方糕,酥皮簌簌落在秋安慈袖口,“二十一层面皮夹着冰酪,最外层刷了槐花蜜...独一份的,晚舟那丫头求了我三天都没给。”

指尖故意蹭过师姐冻红的指节,酥皮碎沾在霜月剑穗上,像落了层糖雪。

秋安慈偏头要躲,唇瓣却蹭到糕体边缘。化开的奶霜沾在嘴角,被她下意识伸舌卷去。顾衡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胡闹。”她拂袖转身,雪尘剑穗却缠住了食盒提手。琉璃盏叮当相撞,震得桂花冻漾起涟漪,“锁天阁最重因果,你与苏姑娘...”

“师姐。”顾衡突然握住她抽离的指尖,太华剑的余温把冰晶融成水珠,“这糕点要用银匙挖着吃,我教你?”

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她虎口薄茧,“陆阁主那边...能不能缓两日?我总得把雪影无痕最后三式练熟,省得给师姐丢人。”

秋安慈抽手的力道卸了七分。青年掌心滚烫,像是火灵根该有的温度,偏生混着霜月诀的冷香。

她想起昨夜剑招交错时,太华剑柄抵在后腰的灼热,耳尖蓦地凝出冰凌:“三日后辰时,山门飞舟。”雪尘剑挑起银匙,糕体被精准地分成八等份,“你若敢误了时辰——”

“误不了!”顾衡抢过话头,余光瞥向梅枝缝隙漏下的月影。初五的弯钩悬在天边,再过两日便是噬心蛊发作的期限。归元天向来准时,他可不想在锁天阁眼皮底下露出马脚。

子夜时分,顾衡蜷在丹房角落数铜漏。初七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掌心照出扭曲的紫纹。

太华剑嗡鸣着没入剑鞘,顾衡的白衣掠过屋檐,直奔后山禁地方向。

握剑的手渗出冷汗——那个方位,正是他与离荀安约定的幽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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