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来寻仇的,要杀少爷,切不可让她逼近!”

“少爷你快走,这有我们拖住她!”

“快走啊,少爷!”

眼见江提辖被困犬室,一众人亦是纷纷想起了周璇玑是谁。

本来这么大的,就很让人有印象,更何况那一晚还出了那么档子事,更是叫人印象深刻。

眼下周璇玑一张俏脸一副凶相,自然是来杀人报受辱之仇的。

一众汉子纷纷弃了火把,各自攥着随身的刀剑直扑周璇玑而来。

一时间,二十多人蜂拥而至,喊打喊杀。

眼见这些人围来,周璇玑却是面上露出个冷笑,哼哼道

“有你们拖住我?你们拖得住我?”

说罢,手中重剑一晃,周身内力气劲激发,足尖点地迎着那二十多人冲杀而出。

周璇玑与这二十余位的战力水平天差地别,后者连江湖三流都算不上,顶多是身强体壮粗通内功的壮汉。

周璇玑手中重剑横着挥舞一周,齐齐涌来的一众人便各自随之而退。

再欺身近前,飞起一脚踢在一人胸口上,顿时那人倒飞而出摔落在地。

手中重剑挥舞猛砸,说是剑实则跟锏一个用法的重剑根本不是能被招架住的,一剑直接砸断厚背砍刀一柄,后者惊的本能后退,重剑再一抽打面门,直接昏死倒地。

战圈虽说是二十多个围攻一个,但几乎是一两秒就被周璇玑打出去一个的速度在消耗着。

周璇玑嘴上说这些人拖不住自己,但实则还是颇为棘手的。

这些汉子,未免太不惜性命了,为了保护那白衣少年,这些汉子直挺挺的用身子挡自己的剑。

周璇玑从来不是滥杀之人,亦或者说十五岁偷摸习武十八岁开始化名周萱闯江湖找刺激打发日子以来,就没杀过几个人。

毕竟她是官小姐打发无聊日子,和真正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是有区别的。

除非真的罪大恶极到一定境地,否则都不会击杀的。

眼下这些汉子奔着送命来的,她不可能剑扎进去砍出心肺肠子来,只得收剑身以拳脚打退。

看着这一个个汉子如此悍不畏死,一时间周璇玑隐隐的有些古怪。

一般来说,若是匪类,平时都是义气千秋的,真遇上生死之事了,那指定是作鸟兽散,不可能这么死保。

这些汉子如此悍不畏死,不但不像匪,而且更像是兵,而且还是精兵家丁。

周璇玑心内道着古怪,收回心思后,只见那白衣少年竟然已经没影了!

一时间,她咬了咬牙,直接跳出了战圈,直接朝着那白衣少年最有可能逃进去的通道追了进去。

进了通道。

又是一重又一重的迷宫似的岔路。

而这时,正上方却隔着石壁传来了声音。

“这位姐姐,那一晚我绝非诚心轻薄,确实是意外。”

“我知道你心内不忿,能一路找到这里,自然是心内怨怒积压多日。”

“但……但我现在实在是有重要的事在身。”

“两日后,汴洛城地下鬼范楼的是非馆内,你来找我,想如何处置在下,随姐姐心意。”

这番话,周璇玑听来只觉更是恼怒不快,咬牙切齿的抬头朝上方骂道

“你有病吧?”

“给我赔罪,约他妈汴洛城地下的鬼范楼?”

“背七八条人命的恶徒都不敢去的地方,你约我在那见面?”

“你怎么不约缅甸妙瓦底逼单房里咱俩见面呢?”

“我要真去了鬼范楼见你,那我有八条命我都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别扯什么有重要的事这种话。”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吃我一剑!”

“你在上面是吧?”

“你等着我的!”

周璇玑心内愤愤然不已,只觉得这小登徒子小流氓实在可恼。

攥着剑,咬牙切齿的饶了一大段远路冲到上面后。

此时,下方透过石壁,又传来了声音。

“这位姐姐,我确实不是诚心有意。”

“而且,我无意间误辱了你清白,你便要了我的性命。”

“其实我觉得这于理不通。”

“这样,还是伊我所说,两日后,汴洛地下鬼范楼……”

这一番话,周璇玑更是听得红温,一张白净俏脸满是愠怒红晕,咬牙切齿怒而再道

“别他妈念叨你那鬼范楼了!”

“你觉得你辱我清白我要你命于理不通。”

“你自己想想你给我赔礼道歉约鬼范楼这于理通不通?”

“这样,你站定原地,我保证不杀你,顶多折辱你一番此事就算罢了。”

“如何?”

“站定原地不许动!”

听到下方应声答应了,周璇玑舒了口气,旋即收剑入鞘,又是饶了一大段路,期间还走了岔路,迷路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堪堪找了回来。

来到了下方,只见通道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一时间,周璇玑只觉得又怒又累,抬起头,对石壁上方叹气道

“你……你不是答应了我站定下面不走的吗?”

“你知道我这一圈绕下来多费劲吗?还迷路了半个时辰呢!”

“你……你这是想认错赔礼道歉的态度?”

不多时,上方应声道

“你为了找我,肯定在汴洛城仔仔细细打听了一番,才能找到这里。”

“到了这里,又费心思琢磨浮雕,用计把我护卫关在犬室。”

“到这通道之中以后,又上下的追逐了我好几番。”

“你但凡有半点暂饶我一命的心思,都不可能追的这么紧。”

“这位娘子。”

“你知道我不可能站定原地不动,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饶我一命。”

一时间,周璇玑颇为泄气,颇为无语。

确如这白衣少年所说,他不可能站定不动,自己不可能饶他一命。

不要说自己这种对男女问题尤其敏感的娚人,就算是真正的女人,也不可能轻易相饶。

周璇玑一叹,抚了抚被香汗打湿贴在额前细乱发丝,随即抬头道

“这样,我发誓,你我都到主墓穴见面,我保证不会杀你,你也别扯什么鬼范楼,你我的问题就在当场解决。”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怎么样?”

上方寂然片刻,旋即应声。

“好,我信你所言,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墓室见面。”

得了那白衣少年的答应,周璇玑随即收了剑,一边以袖擦汗,一边迈步向主墓室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却见墓室的另一侧,那白衣少年亦是满头大汗的扶着墙,双腿发飘的走来。

很显然,这上下绕路的追逐战,周璇玑这有武功的都不轻松,更何况这不会武功的白衣少年,能活下来全凭求生欲。

那少年,和周璇玑印象中的一样,衣着白净齐整,一张清秀面皮带狐相,唇形有似笑非笑的韵味,旁人观之光是凭相貌便会心内加分不少,但周璇玑看来只觉嫌恶,只觉狡猾。

他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全然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勉强撑起一个还算好看的礼貌笑容,断续道

“这位姐姐。”

“依你所言,除了……除了要我性命之外。”

“你觉得,该是如何赔罪补偿?”

“我有个愚见,姐姐不妨听听……”

周璇玑双目微含,目中骤然凶光毕露,冷笑哼哼,拔剑道

“要我说如何补偿?我说的话自然是要你的命!”

周璇玑此言一出,那白衣少年表情瞬间为之一愣。

本来他以为,上上下下跑了这一通,周璇玑应该冷静点了,不至于继续喊打喊杀的。

眼下却不料如此,他瞪着眼,支支吾吾的说着

“不er,不er,不是大丈夫驷马难追吗?”

周璇玑哼哼一笑,应道

“我又不是大丈夫,我说了不算,你奈我何?”

“臭小子,耍我上上下下跑了这么多圈。”

“该纳命来了!”

周璇玑这一番话说罢,那白衣少年顿时大惊失色,拔腿就要跑。

她自是眼疾手快,勉强挤出为数不多的内力,打算弹一道指风打在那少年腿上,好叫他摔倒在地,无力逃跑,毕竟这人太擅长逃了,泥鳅一般的难抓。

然而,却不料那白衣少年抬腿速度过快,这一道指风打在了他脚下的一块砖上。

顿时,一阵石壁摩擦声响动剧烈。

紧接着,却见一瞬间主墓室的巨大石门猝然上升打开!

人在性命攸关之时,是顾不上自己逃向什么地方的。

那白衣少年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奔着刚刚打开,距离最近的主墓室的大门,一头钻了进去。

眼见白衣少年进去了,周璇玑自然没多想,足尖点地催动内力,飘然追杀而入。

转瞬之间,便至主墓穴之中。

入了主墓穴。

周璇玑不由得笑出了声。

主墓穴不大,其中放着一座棺椁,周遭散落金银珠宝,乃是一个没有任何出路的半圆形空间。

其中,以红字石雕明明白白的写着“入墓者必困死其中,断无生路”

周璇玑哼哼一笑,看着那白衣少年,哼哼道

“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墓穴上都写了。”

“你今日断无生路!”

说着,周璇玑踏步而来。

然而刚刚走出一步,她只觉得脚下石砖不大结实,一脚踩下去,好似触发了甚么机关似的。

她还没发散心思思考,这时,身后一阵石器摩擦响动。

猝然间。

千斤万斤重的断门巨石轰然下落!

整个主墓室墓穴,在这一瞬间全然隔绝了外界,成了一个绝无出路的死境!

当周璇玑意识到了发生了甚么后,她看着墓穴上醒目的“断无生路”四个大字,一时间只觉得恍惚。

只觉得好似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颓然无力。

手中剑亦是叮咣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她只觉得想哭。

自见了这白衣少年开始,自己就在倒霉。

本来稀松平常的扥胸口领子,变成了狠狠的那么一下子,莫名其妙的被轻薄去个便宜。

本以为此一来能快意恩仇,开开心心回家去智斗后妈。

却不想被困在这主墓室当中,断无生路了。

周璇玑颓然蹲下,又觉得冤,又觉得委屈,又是觉得倒霉。

此时此刻待在这断无生路的墓穴中,实在叫人冤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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