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陆深弹飞的烟蒂在雪地烫出焦黑的洞，"你姐设的。"他皮鞋碾过冰面的声响令林夕想起股东大会那日，他踩着满地的并购协议走向主座的模样。
观测站内壁凝结的霜花在战术手电下泛着幽蓝，林夕的呼吸在面罩内壁结成冰珠。0407号储藏室的铁门挂着林夏最爱的芭蕾舞挂饰，生锈的锁芯却需要虹膜与指纹双重认证。她摘下手套的瞬间，陆深突然握住她冻僵的手指按向扫描仪："用虎口位置，你姐当年总这么开保险柜。"
恒温箱弹出的白雾中浮出三百支密封试管，每支标签都印着不同克隆体的编号。最底层的防弹玻璃盒里躺着褪色的笔记本，林夏清秀的字迹爬满页缘："当小曜看到这些时，请替我跳完那支舞。"
陆深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渍在冰面绽成彼岸花。他倚着核磁共振仪残骸擦拭嘴角，金属外壳映出他后背未愈的电子骨架接入口："这些是用我骨髓干细胞培育的。"他踢了踢脚边的废弃培养舱，"你姐坚持要留到...最后时刻。"
婴儿的夜啼穿透观测站穹顶，林夕的战术背心传来震动。她摸出藏在防弹夹层的老式怀表，表盘裂纹不知何时拼成了北极星图案。陆深突然夺过怀表砸向墙面，迸裂的齿轮间掉出微型胶卷——二十年前的深夜，林夏正在此地将冷冻胚胎植入自己子宫。
"双螺旋楼梯通往真相。"陆深染血的手指点向观测台，冰晶在他的黑大衣肩头堆积成孝服般的惨白。林夕的靴底踏碎结冰的财务报表，每一页都印着董事长不同情妇的唇印，在应急灯下宛如溅血的吻。
螺旋台阶的铜扶手刻满跳房子图案，林夕的指尖抚过第六个格子里的"曜"字。陆深突然从背后扣住她的手腕，枪口抵住她后腰的溃烂伤疤："你姐在这摔断过脚踝。"他的呼吸喷在她新烫的卷发上，"那天她刚拿到董事长洗钱的录像带。"
观测台顶层的冰棺泛着寒光，林夏穿着染血的婚纱沉睡其中。她交叠的双手下压着半张焚烧过的出生证明，父亲栏的"陆氏集团"公章正盖在胎儿脚印上。林夕的战术匕首突然脱手，刀柄镶嵌的蓝宝石与冰棺折射的光斑拼出深蓝科技原始股权结构图。
"死亡不是终点。"陆深突然扯开西装前襟，心脏位置的电子元件闪着幽蓝光芒，"是你姐给我的...永恒契约。"他植入的芯片槽里卡着半枚婚戒，戒圈内壁刻着的经纬度坐标与林夕锁骨纹身完全重合。
暴雪撞击穹顶的闷响中，婴儿的哭声突然转为高频嗡鸣。林夕掀开冰棺底层的暗格，三百枚带血的情趣项圈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每个锁扣都刻着不同克隆体的死亡日期。最底层的天鹅绒盒子弹出时，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与林夏咽气时相同的呜咽——盒里躺着褪色的芭蕾舞缎带，系着深蓝科技第一任董事长的断指。
"跳支舞吧。"陆深突然打开观测台的留声机，探戈曲混着电流杂音在冰原回荡。他沾血的手掌贴上林夕后腰时，电子骨架的嗡鸣震落穹顶积雪，"就像你姐教我的..."旋转的舞步踏碎满地罪证，财务报表的碎片在军靴下沙沙作响，如同林夏最后一次谢幕时拖地的裙摆。
枪声炸响的瞬间，林夕的子弹击碎冰棺顶盖。林夏的遗体在寒潮中迅速风化，藏在婚纱暗袋的微型引爆器滚落冰面。陆深突然将她扑倒在地，气浪掀飞的碎冰如霰弹般嵌入墙面，在防弹玻璃上凿出洗钱路径的纹路。
"契约要双方签署。"他在耳鸣中咬破她的手套，血珠在股权转让书上按下指印。婴儿的啼哭突然在观测台角落响起，恒温箱里的克隆体正用瞳孔虹膜解锁保险柜。林夕的匕首抵住陆深咽喉时，发现他颈动脉处的旧伤疤形状与自己锁骨纹身镜像对称。
暴雪夜最浓时，观测站的核反应堆突然过载。陆深拽着林夕冲进逃生舱的瞬间，瞥见她后颈新愈的疤痕泛着与林夏相同的淡粉色。他塞来的密封袋里装着三百支克隆体血样，标签上的基因序列在红光中组成林夏最后的遗言："要好好活着恨下去。"
逃生舱坠入冰海的刹那，林夕在陆深的电子瞳孔里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警校训练场的烈日下，林夏正将襁褓中的婴儿递到少年林曜怀中，背后的深蓝科技园还未建成。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她终于读懂姐姐眼中那抹决绝的温柔——用最疼痛的方式，让至亲成为刺穿黑暗的刃。
冰海在脚下裂开蛛网纹路，林夕的指甲抠进逃生舱橡胶把手。陆深残破的西装浸透咸涩海水，电子骨架的蓝光在漆黑海水中明灭如将熄的星。她咬开氧气阀的瞬间，记忆如走马灯回放——六岁那年姐姐将她藏进衣柜时，月光也是这样从木板缝漏进来。
浮冰撞击舱体的闷响中，陆深突然扯开衬衫前襟。心脏处的电子元件闪着诡异红光，他沾血的手指在仪表盘按下经纬度："你姐的保险柜密码..."咳出的血沫在防弹玻璃上画出北极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林夕踹开变形的舱门时，北极光正将冰原染成深蓝。她拖着陆深在浮冰间跳跃，每个落脚点都对应深蓝科技非法交易的日期。婴儿的夜啼穿透暴风雪，她摸到襁褓里塞着的青铜钥匙——柄端刻着林夏教她的第一个芭蕾舞步。
废弃气象站的铁门挂着冰凌，林夕用身体撞门的力道令肩胛旧伤崩裂。陆深瘫坐在锈蚀的仪器堆里，电子骨架过载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文件在子午线仪底下..."他突然抽搐着大笑，"你姐当年也这么狼狈..."
防弹玻璃柜弹出的白雾中，三百本账册整整齐齐码成棺椁形状。最上层的日记本摊开着，林夏清秀的字迹被血迹晕染："若小曜找到这里，请将婚戒戴在陆深无名指。"压着日记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深蓝科技所有海外账户的密码。
婴儿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林夕转身时撞翻核磁共振仪。陆深正用匕首挑开小腿皮肉，植入的微型胶卷在血泊中舒展——二十年前的雨夜，董事长将注射器扎进林夏脖颈的画面清晰如昨。他染血的手指在冰面画出资金流向："引爆器在...气象气球..."
暴风雪撕开观测站穹顶时，林夕抱着账本冲向停机坪。陆深倚着燃料罐点燃雪茄，火星在柴油蒸气中炸开绚烂的蓝焰。热浪掀飞她束发的丝巾时，她看清他最后的唇语是"记得跳女步"。
深蓝科技股东大会的鎏金门把手冷如墓碑，林夕的高跟鞋踏过满地碎玻璃。她扯开染血的阿玛尼西装，后腰溃烂的纹身正对摄像头："这是令嫒们用子宫换来的财报。"大屏幕亮起的监控画面里，三百名克隆体正将证据撒向证券交易所。
特警破门的瞬间，林夕将婚戒按进全息投影仪。深蓝科技商标在爆炸中分崩离析，董事长瘫坐的主席台缓缓升起——二十年前林夏被按着签字的实木桌，桌底暗格弹出的胎儿足印模型沾着经血与精斑。
墓园新雪淹没了往日的血渍，林夕跪坐着将脸贴上冰凉的碑石。陆深的骨灰盒刻着"最佳配角"，这是她亲手选的墓志铭。婴儿抓挠襁褓的响动中，她摸到暗袋里的老式怀表——断裂的指针永远停在林夏咽气的时刻。
便利店暖光驱散墓园的阴冷，林夕将加热的牛奶瓶贴向婴儿脸颊。收银台突然播放的探戈舞曲里，穿围裙的店员转身擦拭货架——陆深颈后的电子接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他推来的购物车里堆满奶粉与尿布，扫码枪对准她无名指时"滴"声响起："夫人，今日特价是悔恨。"
夕阳将家政公司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林夕隔着单向玻璃凝视培训室。陆深正弯腰示范如何熨烫真丝衬衫，十指残留的枪茧在蒸汽中模糊不清。新学员的哄笑中，他忽然抬头望向镜面，电子瞳孔倒映出她锁骨处跳动的北极星纹身。
婴儿的夜啼在顶级写字楼回荡，林夕扯断珍珠项链砸向财报投影墙。滚落的珍珠在波斯地毯上拼出深蓝科技旧商标，她踩碎最后那颗时，落地窗映出陆深拎着便当盒的剪影——他脖颈的绞痕被高领毛衣遮掩，嘴角淤青与二十年前董事长会客室的监控画面重叠。
暴雨冲刷着墓园新立的无名碑，林夕将陆深常戴的领带缠上花岗岩。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直笑，肉乎的指尖指向云层裂缝——林夏最爱的北极星正俯视着这场荒唐的谢幕。她终于跪下双膝，在雨水泥泞中跳完了那支迟来二十年的女步。
便利店打烊铃声惊飞夜枭，陆深将"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转。他擦拭收银机的动作突然停顿，监控画面里林夕正将婴儿放进安全提篮。晨光穿透卷帘门缝隙时，他摸到柜台下的暗格——褪色的芭蕾舞票根上，林夏的血迹拼出"要幸福"。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夕的婚戒在财报签字笔上磕出轻响。她最后瞥了眼监控屏里的家政培训广告，将深蓝科技公章砸进碎纸机。婴儿的啼哭转为清亮笑声，她抱起孩子走向落地窗，无名指上的戒痕正与朝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