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属于两人的小小公寓内，林小川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般，在拨通和挂断间不停重复。

一旁的苏晚晚坐在沙发里，悠哉悠哉地翘脚玩手机，对林小川的行为视而不见。

在她眼里，那家伙脑子中全是没用的中二幻想，所以林小川做出任何行为，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好在，林小川最终打通了郝仁的电话。

“喂，郝长官吗？我是林小川，我有重大事件要汇报！”林小川一边捂着手机低语，一边眼神偷瞄沙发上的苏晚晚，警惕道：

“关于苏晚晚异能的弱点，我有发现了！”

“什么？”

异调科内，正在去审讯东乡秀路上的郝仁立在原地，神情错愕。

在没有找到林小川之前，针对苏晚晚异能的弱点，异调科曾不惜钱财，花费大功夫请了国内外研究相关事件的专家来协助调查，但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那些学术大拿在一通研究后，宣称苏晚晚的能力是“神之谕”，他们甚至一致认为苏晚晚是神践行在人间的意志，没有人相信她存在弱点，因为即便存在，也可以通过施展“神之谕”抹除。

直到有位神秘人向郝仁推荐了林小川，这个即将脱离校园奔赴社会，满脑子都是游戏动漫，还有不着实际幻想的大学生。

从一开始，郝仁就没指望过林小川。毕竟这小子没有显著的特长，也不是什么异能者，对郝仁而言，完全是无用之人。

可他没想到，当初那死马当活马医做出的决策，这么快就有了回报。

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确定？”

“确定！”对话那头的林小川给出确信回复，在短暂思考后又立马改口，“不不，至少有80%把握吧，毕竟这需要实验证明。”

“哟？还挺严谨。”闻言，郝仁挑挑眉头，“这件事苏晚晚觉察到了吗？”

“没有没有。”林小川连连回应，“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你教的嘛。”

“我知道了。”郝仁回答，“不过现在我还有更加要紧的事去做，忙完后我会亲自联系你。在此之前，还请你保持继续工作的状态。”

“那么林先生，我们稍后联系。”

“郝科长，等一下——”

没等林小川说完，郝仁便挂断了电话，独留失落的林小川喃喃自语，“哎，我这怎么都算功劳一件，连点奖励也没有吗，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好啊……”

“所以你在和谁打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心玩手机的苏晚晚头也不抬地问。

“是……我爸妈啦。”心虚的林小川挠头尬笑着回应，谎话张口就来，“他们要我帮订酒店呢。”

“订什么酒店？直接来公寓住不行吗？”苏晚晚抬头道，“反正还有那么多的空房间。”

“啊？”林小川眨眨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苏晚晚点头回应。

林小川眯着眼睛，只觉得对方此刻相当陌生。

对于自己父母是否来公寓拜访一事，如果说苏晚晚之前是在试探风口，那么现在就是在直接邀约了。

但最关键的点在于，这丫头竟然在说完这事后，居然没了下文，这让林小川有点看不懂了。

“喂喂，你可别指望我回报什么。”林小川说，“我可没东西给你哦。”

“切，就你那三瓜两枣，有我也不稀罕。”苏晚晚撇撇嘴道。

听后，林小川忍不住凑近追问：“真的没有任何代价？”

苏晚晚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再问，我就收钱了。”

见形势有变，林小川赶忙在苏晚晚跟前挥动手臂，随即握拳捏住空气：“好，就此打住！就这样说好了。”

随后，得了便宜的他便屁颠屁颠地走进厨房，一边收拾起苏晚晚用过的碗筷，一边时不时透过窗户观察对方。

苏晚晚还是窝坐在沙发内，沉默地盯着手机，眼翎微动。一向喜欢闹腾的她，此刻却格外安静。

这让林小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总觉得苏晚晚好像换了个人。

————

异调科审讯室内，东乡秀拉扯手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幻想着靠自己的力量破除囚禁。

“该死！”

在失败后，她发出一声咒骂，随后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审讯室的门在此时恰好被推开，穿着黑色风衣的郝仁快步走入，随后拉开东乡秀面前的椅子，缓缓坐下：

“怎么，你也有无能狂怒的时候吗？”

东乡秀盯着对面的郝仁，两人目光相接，对视良久，终究还是东乡秀先错开了眼神。

她从郝仁的眼神里感受不到一点温度，脸上表情更是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不管是在哪个方面，你都成长了不少呢，郝君。”东乡秀牵起话茬，“我记得你当年，可是连解剖一只青蛙，都要犹豫再三的小学弟，现在杀了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郝仁转动手腕上机械表带的发条，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们只能进行一次五分钟的谈话，东乡秀。五分钟后，我就会立刻离开，此后也不会再有人来审讯你，你将直接进入审判，所以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叙旧上面吗？”

东乡秀没有理会，自顾自继续道：“告诉我，这场抓捕行动究竟杀了多少普通民众？100还是200？”

郝仁没有拒绝东乡秀的问题。他翻开手中笔记本，道：

“除开你和一位异能者，死亡名单总共是172位，包含41名老人，13名儿童。青少年里，有37对新婚夫妇刚刚度完蜜月，23名学生刚刚考上国外的高等学府。此外，2名经济学家，2名安全工程师，1名物理教授。”

“对了，还有3组家庭。他们原本计划下一次的家庭旅行旅行来着。”说完这些后，郝仁将笔记本缓缓合上，“外加不计其数的弹药。”

“呵。”东乡秀看着面无表情郝仁，不由得发出一丝冷哼，“就为了抓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么？”

“当然值得。”郝仁回答，“同你已经造成的伤亡，以及即将造成的伤亡相比，这些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更好奇，异调科对外会如何解释这些死亡。”

“当然是推到你头上咯，学姐。”郝仁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应，“针对你的指控，没有一百项，也有九十九项，而且条条都是杀头的死罪。”

“你已是罪孽深重，应该不在乎再多背几条人命吧？”

“女娲！”闻言，东乡秀勃然大怒。

面对欲加之罪，她猛然站起想要抗议，身体却被镣链重重拽回座位上。她双拳紧握，手腕被镣铐勒得通红，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紧绷的嘴唇挤出两个字：

“混蛋！”

“别急着骂人啊，学姐。”郝仁继续说道，“等我话说完，你再骂也不迟。”

“你刚被我抓住，日本政府便联系了领事馆向异调科施压，强烈要求引渡你回国接受审理。”

“试想一下，十恶不赦的「血色狂花」东乡秀，被捕后却回到了忠实于她的日本，接受全人类的审判，我用脚猜都知道是你建立的「猩红荆棘」在搞鬼，审理的结果更是可想而知。”

说完，郝仁坐直身子，正色道：

“所以我申请了国际仲裁，获得了越过日本政府，直接对你进行判决的权利。最快两天后，你就会被执行死刑。”

“而这两天内，你唯一能做的除了等待死亡外，还有祈祷那位与你一同的异能者，能想出法子从异调科救走你。不过显然，我不会让他得逞。”

东乡秀看着郝仁竖起的三根手指，嘴唇依旧紧绷，对方的冷漠话语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决断。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此刻，机械手表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

“只剩一分钟了，学姐。”

郝仁整理手上文件，随后轻点腕表提醒，似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压缩的时间，被看穿的计划，这些在此刻都化作无形的压力，逼迫东乡秀快速做出抉择。

尽管她知道这是郝仁设计的计谋，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在被对方逐步撕裂。

最终，东乡秀摊开双手，耸肩道：“好吧，你赢了郝科长，把你那该死的腕表停了，听得我心烦。”

“告诉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免于死亡，对吧？”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是否足够坦诚。”博弈胜出的郝仁将腕表摘下，缓缓放进自己的风衣。

“据我所知，你至少有三件事需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