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枝的靴底碾过门缝里渗出的血污。
他抬手将斗篷帽檐又压低半寸，腐臭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就连脸上的面具都没办法挡住
“客人这边请。”
引路的壮汉咧着牙笑，铁链在指节间哗啦作响。
过道两侧的铁笼里传来压抑的啜泣，最深处笼角蜷缩着个浑身鞭痕的少女，露出的锁骨上烙着发黑的“叁”字。
七天前他刚睁眼时差点吐在某个奴隶市场。
现在却能平静地数着笼子编号——第三个拐角处的笼子是空的，第五个笼底积着可疑的暗红色，第十七个笼柱上还粘着半片指甲。
“系统，确认扫描范围。”
【半径十米内未发现目标人物】
机械音在颅内炸开的瞬间，他后槽牙咬得发酸。
斗篷下的手指无意识蜷起，腕间传来药剂瓶碰撞的轻响。
这是最后一家店，如果今天再找不到芙洛琳……
“客人想看什么样的货色？”
油灯突然晃到眼前，六子谄媚的笑脸几乎要贴上来。
优枝后退半步，斗篷阴影里传出清冷的少年音：“听说你们新进了批东城的货。”
六子搓手的动作顿住，绿豆眼滴溜溜转：“您消息真灵通，不过那批货可金贵……”
“钱不是问题。”苍白的手指从黑袍下伸出，几枚金色的 纳尔叮当落在生锈的铁桌上，“但我要先验货。”
铁笼开启的吱呀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优枝的视线扫过新到的十二个奴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第三个女孩眼尾有泪痣，第五个右臂缠着绷带，第九个……
“都不满意？”
“您再看看这个！”他突然扯起铁链，拽出个瘦小的身影，“昨天刚断奶的崽子，养两年准是美人胚子！”
优枝盯着女孩，扫了扫。
这是七天来见过的第二百四十七双眼睛，还是没有那双会泛起猩红的瞳孔。
“系统，开启深度扫描。”
【警告：本次扫描将消耗1小时寿命】
他闭了闭眼。
穿越时自带的寿命倒计时正在脑内闪烁，此刻还剩11小时23分。
如果找不到芙洛琳获取恶人值，别说购买续命药剂，连今晚的月亮都……
“您要的特殊货色……”六子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其实还有件没摆出来的。”
"那个是一哑巴。"六子啐了口唾沫，"本来，我们这儿的规矩，残废的货色都直接处理到炼金那边，省得浪费粮食，但这个除了哑巴没什么毛病"
“难道客人是炼金术士？”六子试探着问，绿豆眼闪着精光，上下打量着优枝。
优枝微微颔首，帽檐下的面具遮蔽了他的表情。
六子见状，心中暗喜。
炼金术士，那可都是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亡命徒！
最近店里处理残次品给那帮炼金术士，总是被压价，刀哥正愁怎么杀鸡儆猴呢。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撞上门来了！
他盘算着，炼金术士大多扎堆行动，眼前这人孤身一人，多半是被排挤出来的。
宰了这么个落单的，既能出口恶气，还能捞上一笔，何乐而不为？他朝不远处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动手。
那小弟心领神会，悄悄摸出一把短刀，藏在身后。
“嘿嘿，既然客人是同道中人，那有些话就好说了。”六子搓着手，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走带你去见那哑巴”
牢房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
借着这点光亮，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
那是一个女孩，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几乎遮不住身体。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最重要的是，她那微微泛红的瞳孔
“这就是您要的货，有点红眼病，不过我想小哥也不会在意”
“开个价。”
“您看这个数……”六子突然欺身而上，拳头裹着铁链直冲咽喉。
优枝早有防备，身体微微一侧。
六子这一拳落空，铁链带起的风刮得优枝脸颊生疼。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立刻围了上来，将优枝堵在角落。
“六爷，这小子不对劲！”壮汉们摆起架势“我刚才看他躲您那一下，身法极快，要知道六爷您可是C级猎人”
“客人，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谈生意了？”六子狞笑着，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六子知道，今天是遇到硬茬了。
“谈生意？我只跟活人谈。”优枝的视线扫过那些逼近的壮汉，眼珠快速转动。
他感觉到身后有异动，一个瘦小的身体贴了上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优枝心中冷笑，这帮人还真是配合默契，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自己。
面前的壮汉中的匕首寒光闪烁，直奔优枝刺去。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匕首像是穿过了一团空气，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优枝的身体，接着，又直直地刺入了身后小弟的胸膛。
没想到吧，爷会虚化。
“呃……”小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匕首，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这……这是什么魔法？”六子吓得后退两步，声音都变了调。
优枝缓缓转过身，斗篷下的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抬手，轻轻握住插在小弟胸口的匕首，猛地拔出。
噗！
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小弟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你……你……”六子指着优枝，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优枝把转着手中的匕首，手还沾着小弟的血。他没有擦，只是偏了偏头，似乎在回味。
第一次杀人，感觉……
比想象中要容易接受。
或许是这具身体原本就嗜血，又或许是这几天的遭遇让他麻木。
优枝冷笑，分不清是自己天生冷血，还是适应力惊人。
【警告：‘战斗虚化’技能每次使用消耗寿命1小时，请谨慎使用。】
“还得氪命。”优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还剩15秒。
他扫了一眼剩下的壮汉，他们脸上的凶狠已经被恐惧取代，握着武器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优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嗖——”
他动了。
快到几乎看不清身影。
只能听见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以及，接连不断的惨叫。
“啊！”
“我的眼睛！”
“救……”
一个壮汉捂着眼睛倒地，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还有8秒
另一个壮汉的喉咙被割开，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嘶吼。
最后一个壮汉试图逃跑，却被优枝一脚踹翻。
5秒
匕首，从后心刺入。
“呃……”
壮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优枝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带出一股血箭。
时间到，time out。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牢房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冰冷的温度。
“你tm……你到底是什么人？”
六子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散发着尿骚味。
他看着优枝，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优枝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向他。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六子的心上。
“别……别过来……”
六子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身体，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我只跟活人谈生意。”
优枝重复着之前的话，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
六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炼金术士。
他肯定是猎人，而且至少是B级
“饶……饶命……”
六子颤抖着声音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饶命？”
优枝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你的人，刚刚可没想过饶我。”
“……”
六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咔嚓！”
优枝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六子的脑袋滚落到一旁，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优枝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
优枝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转身看向角落。
那里，芙洛琳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听到声响，芙洛琳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
她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恐惧，只是默默地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暴力，习惯了死亡。
但是还是会颤抖，还是会惧怕死亡。
然而那只温和的手却代替了预想的痛苦，伸到自己身前
“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