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拉直成猩红直线。
"上除颤仪!"手术刀哐当砸在金属托盘里,"静脉通路再开一条!"
蓝布下的少年突然抽搐。这个瞬间他想起三天前的午后,那个缺门牙的老头拽着自己输液管的手:
“此命格如寒潭映月,水波清冷却暗藏漩涡。天干癸水遇丁火相冲,地支卯酉相穿,主一生六亲缘薄,行路多遇巉岩。少年逢孤鸾星照命,见天哭星拦道,独行红尘二十载,眉间悬孤煞纹,掌心刻离合痕。"
“小友,我看你这命里有劫阿”
"血氧掉到70了!"不锈钢病床轮子在地面刮出刺耳鸣叫
老头的铁碗里躺着三枚沾着口香糖残渣的硬币。
他当时怎么笑我的来着?哦对,当时自己尿袋掉了。
“大爷,您这骗术该更新了。”
“哎呀,小友,你一定要信大爷我,大爷给人算命三十年,家里锦旗都堆不下了”
“200焦准备!”电极板贴上胸膛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的裂响。像小时候摔碎那个青花瓷碗,还有母亲甩过来的巴掌,带着腌菜缸的酸味。
老头布满裂痕的指甲抠进他手背:“小友,你命宫悬着天哭星!”急救床碾过门槛时,老头最后的喊叫混着葡萄糖瓶的碎裂声:“二十载红尘路,走到头全是断头阶!”
“肾上腺素静推!”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他莫名想起今早窗台上死去的麻雀。僵直着爪子,眼珠蒙着层灰膜。
老头算命摊的锦旗在记忆里晃动,旗角卷着边,金粉掉成了土黄色。“铁口直断”四个字被晒褪了色,倒像是什么过期符咒。
他微微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
“看你可怜,最多五块。”
优枝盯着老头指甲缝里的黑泥,输液管在两人拉扯间蛇形扭动。病房里不锈钢托盘晃动的反光刺进视网膜,像那把捅进第三根肋骨的匕首。
"然红鸾星隐于戌宫,戌时生人必遇一段孽海奇缘。彼时天同遇巨门,情丝缠三刑,虽得真心人剖肝沥胆,却需——”
"以半生福报为祭!"老头嗓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请选择:A.弃功名 B.折阳寿 C.断手足" 心电图波纹疯狂抖动。
优枝被电击弹起的瞬间,看见自己左胸浮现半透明操作界面。
肾上腺素推注器的针头闪着寒光,与老头碗里的硬币重叠成双重倒影。
"这他妈......"他咳着血沫笑起来,"还挺赛博?"
"血压40/20!" 手术灯在头顶炸成血色光晕,优枝盯着虚空中的选择框。
老头卦辞正以二进制编码的形式在视网膜上流淌,急救广播与卦象预言在颅内形成双重混响。
"破军星落......" "准备二次除颤!" "太阴化禄......" 金属电极再次贴上皮肤的刹那,优枝突然看清老头破棉袄下若隐若现的电路板纹路。算命幡在飓风中猎猎作响,幡布背面闪烁着【最强恶人培养系统】的荧光编号。
“方得残荷听雨,共枕风霜”
……
【系统,重启中】
【检测到宿主寿命清零】
【最强恶人培养系统已绑定】
【绑定人:优枝】
【无恶名点数,强制传送到副本世界】
【副本世界选择为‘魔女的夜愿 ’】
【宿主身份锁定为冒险公会猎人】
【当前副本世界可停留时间为360天,停留时间内若宿主死亡,强制返回现实世界】
【培养角色:憎恶魔女芙洛琳】
【系统初始赠送能力已送达】
【副本即将开始】
【3】
优枝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2】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陌生声音还在回响。
【1】
世界,骤然清晰。
卢纳提卡,一个由圣国教团统治的国家,冒险者们心中的天堂之城,至少它曾经是。
5年前,“魔女之怒”如狂潮般席卷此地,旧日的秩序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国家圣教团的残骸苟延残喘,无力回天。
“奥术之眼”联合公会趁势崛起,如同一只饥饿的鬣狗,将半座城市吞入腹中。
它制定新的规则,用铁腕与血腥编织着名为“秩序”的遮羞布。
在这里,死亡如影随形,混乱是永恒的旋律。
财富如流沙般在指缝间滑落,又在瞬间堆积成山。
法律?
那不过是强者嘲弄弱者的笑话。
只有赤裸裸的“秩序”,由奥秘之眼一手缔造,冰冷而残酷。
这里是穷苦人的地狱,他们像蝼蚁般挣扎求生,尊严被践踏,生命如草芥。
长期的动荡与杀戮,早已将人命变得一文不值。
奴隶店如雨后春笋般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蔓延,铁笼中关押着绝望的眼神,嘶哑的哭喊声被淹没在喧嚣的人潮中。
奴隶店地下监牢,弥漫着腐臭和绝望的味道。
霉烂的干草堆上,蜷缩着十多个女人。
她们年龄各异,却有着相同的麻木眼神。
有的紧紧抱着膝盖,那是世上最后的温暖。
有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远处,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惨叫声,以及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交织成一首流着血的曲。
这声音,她们早已麻木,这首曲子奏的再响亮,也盖不过耳边的抽泣声。
突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了死寂。
沉重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年轻的女人被扔了进来,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肮脏的地面上。
她二十出头,全身赤裸,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鞭伤。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
她只是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像一只濒死的蝴蝶。
“又一个……”干草堆上,一个年长的女人低声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老大,这……真没问题吗?上头不是吩咐过,这批货色过两天要全部上交给公会?”
刀哥,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左脸颊上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提着裤子。
他啐了一口浓痰,粘稠的液体精准地落在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上,沿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缓缓滑落。
“蠢货!”刀哥粗暴地打断了小弟的话,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铁皮,“之前那是怕卖不出去,坏了品相,才让你们都收着点。”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小弟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刀哥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和腥味,熏得小弟几乎要窒息。
“现在都要上交了,还留着干嘛?当神供着吗?啊?”刀哥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现在不玩,难道等进了公会那帮大人物的床,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猛地松开手,小弟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跌倒。
“去,六子,把外面的弟兄们都叫进来!”刀哥大手一挥,“今晚,让兄弟们都好好‘放松’‘放松’!”
刀哥刻意加重了“放松”二字的语气,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去趟公会,你们几个,自己看着办。”刀哥粗哑的嗓音在牢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随意地提了提裤腰带,眼神从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们身上扫过,摇了摇头。
“妈的,这傻叉公会一天天尽是事多”
刀哥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牢房里,压抑的气氛仿佛凝固了空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啜泣声在回荡。
被称为“六子”的喽啰,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上。
他伸出手指,指尖几乎要戳到女孩的脸上,声音尖细而刻薄:“就你了,给老子滚出来!”
被指到的女孩身体微微一颤,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她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像是两口干涸的枯井,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顺从地站起身,麻木地挪动着脚步。
一步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走向六子。
六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眉头皱起,自己眼光怎么这么差。
这女孩实在太瘦了,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麻布衣,勉强遮住身体,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和红色烫伤的痕迹。
一头枯黄的头发像杂草一样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如果仔细凝视,拨开那遮掩面容的凌乱发丝,便会悚现,在那半张被阴影笼罩的左脸颊上,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盘踞其上。
那疤痕从饱满的额角起始,蜿蜒扭曲着,向下延伸,直至下颌边缘,几乎横跨了整张左脸。
六子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货色,连让他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他甚至觉得,这女孩比一旁刀哥养的狗还要脏。
六子厌恶地挥了挥手。
“滚回去,晦气!”
女孩如同被赦免一般,僵硬地转过身。
她蹒跚着,重新挪回监牢那阴暗潮湿的角落。
方才被六子粗暴推搡造成的擦伤,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她迟缓地抬起手臂,指尖轻轻触碰那新添的伤痕。
一丝细微的刺痛,却如同火星般,在她麻木的灵魂深处,重新点燃了一点微弱的感知。
痛,真切的痛感。
这痛楚让她意识到,自己仍然存在,并非彻底消散于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芙洛琳,这是她被赋予的名字。
但在世人眼中,她更像是一个被诅咒的容器——魔女因子的躯壳。
五年前,在她十二岁生日那天,原本是她生命中最值得期待的时刻。
然而,姐姐却亲手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姐姐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强行改造了她的身体。
将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一个可以承载,甚至可以说是囚禁魔女因子的容器。
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姐姐一直很温柔
生日庆典,成为了血腥仪式的开端。
痛苦,撕裂,重塑。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精神。
改造完成之后,姐姐的身影便如同泡沫般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从未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
直到听到人们的欢呼——邪恶的魔女终于被勇者斩杀了
姐姐的离去,带走了芙洛琳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
自那以后,她本就灰暗的人生,彻底坠入了无底深渊,沦为了炼狱般的绝望之地。
这广阔无垠的世界,竟没有一寸土地可以容纳她的存在。
而那些对她一无所知的人,则将人性之恶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肆意凌辱,践踏,在她脆弱的身体上,倾泻着无尽的恶意与暴行。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被贩卖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有多久了。
时间,对于她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也毫不在意自己身处何处,又将走向何方。
如同漂浮在无根之水上的浮萍。
只能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唯有蜷缩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才能从这冰冷残酷的世界中,汲取到一丝微不足道的,却又弥足珍贵的安心。
六子正要享受片刻欢愉,裤子才褪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嚣,被打断好事让他心头火起,怒吼道
“谁他娘的这么不开眼,不知道六爷正忙着吗!给老子滚!”
门外的手下战战兢兢地回应
“六…六爷,外面有人找您,说是…说是要买奴隶。”
六子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粗暴地抓起旁边的破布往身上一裹,骂骂咧咧
“买奴隶?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你六爷!”
这群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公会昨天就下了死命令,要将这批“货物”清点完毕,一个不少地送上去。
手下似乎早就料到六子会是这种反应,却并没有立刻退去,反而带着一丝讨好地继续说道
“可是…可是那人说,愿意出…出一百金纳尔。”
“哎呀,滚!老子正..."六子的脏话在听到"一百金纳尔"时卡在喉头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六子耳边,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怒火和不耐烦,原本暴躁的神情也凝固在脸上。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个字,声音也变得急切起来,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不耐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多少?”
手下被六子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但还是连忙重复道,语气更加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一百金纳尔!那人说,奴隶的价格,可以出一百金纳尔!”
一百金纳尔,那都可以买十个奴隶了
原本的不耐烦和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饿狼见到肥肉般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他一把推开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异常热情
“哎呦,瞧你说的,什么滚不滚的,都是自己人嘛!快,快请那位贵客进来,不,我亲自去迎接!把女人摆出去,那哑巴就算了,占位置”
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自己那身邋遢的衣衫,生怕给那位“贵客”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仿佛刚才还光着身子的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