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喜饮酒,专嗜好咖啡,所以,他昂起首,视线随之向上挑勾,览入低奢风格的大理石吧台的全貌:它拱卫着窗格布局似规则非规则的红木酒架,样式仿佛皮亚诺曲线,这种自身复制产生了新存放位与酒水品类,盯得福斯特有些昏神了,就收回目光,玩味地用大拇指腹摩挲吧台的流墨纹,像是在冰面上滑过。
“如计划般执行。”声音的主人占着他身边酒红色的高脚椅。
焦点划出了一道追溯性的斜轨,福斯特感觉这普普通通的转头动作跨越了许多,统摄诸世界的无穷波函数在他眼前展开为飞蚊症之斑,一晃便如烟消云散,甚至赶不及记忆,他从不同主体的梦境惊醒,又跌入睡眠脱胎换骨成另一批人,旁观着自己朝自己逼近,聚焦被极躁动的人称结构拖来拽去,但芝诺机总会在第二秒停机,他也总会在看见阿丽雅之时确定自己是侦探福斯特·汉考纳,“你找我是要谈什么呢?”
酒馆开始播放bôa《Duvet》的纯音乐版本,每段旋律都源自酒瓶的振荡,它们的颜色、质地和隔空敲击音构成了演奏的基础,镶入无人声的歌谱。
阿丽雅左手掌捧着空白瓷杯,右手拎着握把扶稳了将其递给他,“别心急,先尝一杯咖啡不加咖啡(coffee free of coffee)。”她的面容,定睛来看好比一对矛盾的具象化,与环境格格不入,脸壳剥裂为两瓣未开启抗锯齿的几何体,分别漆上色谱相反的油彩,那些折线形痕隙以简笔涂鸦似的牙齿填充,而中间最大的洞口则不断流溢显示蓝屏的绸布,绸布们是一组又一组匣式录音磁带,如长舌坠挂,声的形象经胶卷勘定而转译成手语“别心急,先尝一杯咖啡不加咖啡”的意义图幅,在连续的进度条上逐帧切换,终于被他所目睹了。
但他毫无恐慌,只是平淡地接过甜甜圈——简易拓扑学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