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姓名。"他突然开口，苹果砸进垃圾桶的闷响惊飞窗外灰鸽。
林夕数到第七片坠落的羽毛才回答："林夏。"喉间的阻滞感让她皱眉——女体的声带总在撒谎时背叛她。
水果刀插进床头柜的力道震翻水杯。陆深俯身时领带垂落，扫过她因输液青紫的手背："我未婚妻的遗物清单里有四十七本日记..."他指尖掠过她渗血的绷带，"...需要我背出她给保镖的编号规律吗？"
生理盐水的滴速突然加快。林夕盯着他袖扣内侧的反光，那里映出护士站电子钟的红色数字——03:47，与林夏最后一通电话的时间分秒不差。她屈起膝盖顶住他逼近的胸膛："编号0927，满意了？"
陆深突然攥住她脚踝，医用绷带在拉扯中崩开。女体柔嫩的足弓被他拇指按出淤青："林夏从不用双数编号..."掌心顺着小腿上移，停在缝合线边缘，"...更不会雇个连撒谎都哆嗦的菜鸟。"
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林夕翻身时扯掉电极贴片，裸露的后背撞上金属护栏。陆深的手掌垫在她腰窝处，枪茧擦过脊椎的触感让她想起警校更衣室的储物柜——那些被姐姐用口红画满爱心的柜门。
"松手！"她曲肘后击的力道因女体肌肉记忆偏差打空，反而被反剪双臂按在枕头上。消毒纱布在挣扎中脱落，缝合伤口渗出的血珠染红他袖口。
"肌肉记忆会出卖你..."陆深突然用齿尖咬开新绷带包装，"...林曜射击时习惯性偏右两度。"他蘸着碘伏的棉签捅进伤口，满意地听见她倒抽冷气，"就像你现在疼得想骂娘，还得捏着嗓子装淑女。"
林夕的指甲陷进掌心。三年前结案报告里弹道分析的细节，此刻成为刺向她的利刃。她抬腿绞住他脖颈，医用床单在缠斗中滑落，露出大腿内侧未愈的擦伤——那夜天台逃生时被铁梯刮出的印记。
"你他妈..."陆深突然僵住，呼吸喷在她渗血的纱布上。林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更衣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散乱的病号服领口下，玫瑰纹身正随急促呼吸起伏如活物。
护士的叩门声打破死寂。陆深甩开她时带翻输液架，葡萄糖液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星座图。他扯松领带冷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刘铭在洗钱。"林夕突然开口，扯过床单裹住身体，"杀手手机有境外转账记录。"她将染血的绷带按在床头呼叫器上，"深蓝科技三年前的并购案，你当真不知情？"
陆深瞳孔骤缩的瞬间，走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夕翻身滚下病床，赤脚踩到冰凉液体——不是葡萄糖，是顺着门缝渗入的血。她抄起水果刀划破窗帘，月光照亮门外瘫倒的护工，胸口插着把熟悉的手术刀。
"游戏升级了。"陆深拽着她撞进消防通道，枪声在楼梯间炸出回音。林夕的绷带钩住扶手铁钉，撕裂伤口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陆深突然拦腰抱起她，染血的衬衫贴着她脸颊："编号0927，你的新任务是..."
顶楼狂风吹散尾音。林夕在他怀里数到二十三声心跳时，看见直升机螺旋桨搅碎雨幕。陆深将她甩进机舱的动作像对待货物，掌心却护住她后脑撞向舱门的弧度。
"刘铭的游艇在公海。"他甩出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财务总监正销毁文件，"给你四小时撬开他的嘴。"
林夕按住翻涌的胃液，女体在颠簸中冷汗浸透绷带。当陆深扯开她衣领注射镇痛剂时，她突然咬住他手腕："你早料到我会去挡刀。"
针头刺入静脉的胀痛中，她听见他俯在耳畔的低语："我赌你舍不得这张脸..."机舱照明灯突然亮起，舷窗倒影里两人的轮廓与三年前姐弟合影重叠，"...毕竟你和林夏越来越像了。"
直升机降落的轰鸣震碎幻觉。林夕踉跄着踏上甲板时，看见刘铭举着香槟站在船舷，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熟悉的幽光——与林夏失踪的婚戒是同一块料子雕出的双生款。
海浪拍打游艇的声响像闷雷在耳膜滚动，林夕的指甲抠进柚木甲板的缝隙。刘铭的翡翠戒指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戒面刻着的猎鹰纹章与杀手衣领的徽标如出一辙。
"陆总带着新欢来送死？"刘铭晃着香槟杯，冰块碰撞声刺得林夕太阳穴突跳。她借着整理绷带的动作摸向大腿内侧，却发现备用手枪被换成口红——陆深在直升机上的"贴心之举"。
陆深突然揽住她腰肢，掌心精准压住渗血的伤口："给刘总监看看你的诚意。"剧痛让林夕踉跄着跌进他怀里，玫瑰纹身擦过西装纽扣，在锁骨处烙下绯红印记。
"深蓝的狗也配喝香槟？"林夕夺过酒杯泼向刘铭，液体在空中折射出诡异蓝光。被腐蚀的甲板腾起白烟时，她突然想起法医报告里林夏胃液的异常PH值。
枪声与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陆深拽着她滚向酒柜，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在头顶迸裂，血红的酒液浸透绷带。林夕在碎玻璃中摸到微型录音器，外壳刻着林夏名字缩写——正是三年前失踪的证物。
"玩够了吗？"刘铭踩住她脚踝，翡翠戒指抵住她渗血的绷带，"你姐临死前也喜欢逞强..."他突然撕开她衣领，玫瑰纹身在强光下渗出靛蓝药液，"...可惜子宫切了还能纹这么骚的图案。"
林夕屈膝顶向他胯间的力道被药效削弱，反而被掐住喉咙提起。窒息感让她眼前闪过林夏坠楼前的画面——同样的翡翠冷光，同样带着海腥味的掌心。
"松手。"陆深的声音裹着冰碴。林夕在缺氧的眩晕中看见他举着卫星电话，屏幕上是刘铭海外私生子的实时监控："瑞士银行的密码，换你儿子三根手指。"
甲板突然倾斜。林夕趁机咬破刘铭虎口，血腥味混着翡翠的金属味在舌尖炸开。她摸到后腰暗藏的餐刀刺入对方脚背，十厘米细高跟碾过伤口时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编号0927..."陆深将瘫软的刘铭踹下海，拎起林夕的力道像对待破布娃娃，"...下次逞能前先数数自己还剩几颗牙。"
医务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林夕的后背贴上冷硬的诊疗台，陆深撕开她衬衫的动作扯裂结痂的伤口。碘伏棉球粗暴地碾过腰侧旧枪伤时，她终于漏出半声呜咽——是警校射击训练留下的勋章。
"大小姐还有这种伤？"手术钳突然刺入皮肉，夹出块变形的弹片。林夕在剧痛中弓起身，男声的脏话脱口而出："老子拿冠军时你还在喝奶..."
空气骤然凝固。陆深钳住她下巴的力道几乎捏碎颌骨："再装啊？"他扯开三粒衬衫纽扣，喉结处的旧疤随吞咽起伏，"林曜的枪伤在左肋第三根骨，你猜我在停尸房数过多少遍？"
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林夕的指甲陷进他手腕，女体的冷汗浸透诊疗台皮革。陆深突然咬开镇痛剂安瓿瓶，玻璃碎屑混着药液注入她静脉："你姐的子宫癌确诊书就在这艘船上，要看吗？"
舷窗外的探照灯扫过保险箱。林夕在药物作用下瞳孔涣散，恍惚看见林夏穿着病号服在箱体表面写字——是她们姐弟幼年发明的暗语，意思是"活下去"。
"密码..."她呢喃着抓挠渗血的绷带，"姐姐的密码是..."
陆深猛地掐住她输液管："说清楚！"暴涨的静脉血逆流进针头，在透明软管里开出妖异的红花。林夕在窒息般的痛楚中痉挛，恍惚看见他颈动脉处的旧伤疤渗出血珠——与姐姐指甲缝里的DNA完全匹配。
游艇突然剧烈颠簸。陆深用领带将她捆在担架上，枪声在走廊炸响的瞬间，他俯身咬住她渗血的耳垂："敢死在这里，我就把林夏的子宫切片喂鲨鱼。"
林夕在震荡中撞上金属舱壁，后腰的玫瑰纹身被铆钉刮破。靛蓝药液混着血水在甲板画出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对保险箱密码盘。她挣断领带扑向控制台，染血的手指按下0927的瞬间，整艘船响起林夏提前录制的《摇篮曲》。
"找到你了小曜..."全息投影里的林夏抚摸孕肚，"密码是你第一次叫我姐姐的日子..."
爆炸气浪掀翻甲板时，陆深将她按进救生舱。林夕在缺氧中攥紧他撕裂的衬衫，掌心触到硬物——是刘铭的翡翠戒指，内圈刻着林夏的死亡时间。
"活下去..."陆深扣紧救生舱门的刹那，眼底闪过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替我们。"
海水涌入的轰鸣吞没尾音。林夕在急速下沉的黑暗里，看见翡翠戒面浮现荧光刻字——「LYX子宫移植手术同意书，主刀医师：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