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子没教过你吗？”
宋青舒一语点破。
纪寒心里一惊，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相比较纪寒心中的疑惑，宋青舒才更加不解。
在她所经历过的那些“未来”中，小皇帝从未习得过杜青岚的红尘术。
这仿佛就像一个信号，在告诉她，她所知晓的未来，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不过她并不在意。
因为未来看似拥有无数可能，可实际上却大同小异，就像涓涓细流，终会汇聚成海。
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才像是那个海。
未来......终究在她的手上。
“哈哈......那个......宋卿，你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呀？”
纪寒打着哈哈，强作镇定，心里却盘算着能不能将此事糊弄过去。
不过看宋青舒的眼神，恐怕不太容易。
“杜夫子没告诉过陛下，臣也会红尘术吗？”宋青舒平静地说道。
纪寒还想狡辩些什么，她的下一句话却直接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那日醉花巷中，臣都看见了，陛下的红尘术倒是用的熟练。”
少年的脸颊骤然一红。
原来......
一早就被她看见了吗？
“陛下想学吗？”
宋青舒面庞陡然绽开三分笑意，半眯的桃花眼微垂，“想学的话臣可以教你啊。”
纪寒沉默。
有一说一，他心动了。
“好！”
少年干脆地应道。
......
“红尘术之所以可为剑，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它所幻化的一切，在术中人的眼里都能变作真的。”
宋青舒说着点了点指尖，刹那光华绽放，仿佛时光倒流，黑夜变白昼，寒冬变暖春，枯树开花，百鸟啼鸣。
纪寒怔怔地仰起头，哪怕曾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场面，可依旧震撼不已。
转瞬间，漫天的花瓣纷纷扰扰飘落，残香袭来，宋青舒缓缓来到纪寒的身旁：“只要让术中人以为眼见即为真实，那一切便都是真实的。”
纪寒闻言突然想起那日陆雪儿爬了满身的霜雪。
那时的陆雪儿，是不是就像宋青舒所说的这般，将术中的幻想当作了现实？
“既然杜夫子没有教过陛下这些，那便由臣来代劳吧！”
宋青舒说着眼中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纪寒扭头看向她，心里突然一沉，可还没等他开口反驳周围的场景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
“红尘即为剑，便同样能伤人。”
宋青舒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纪寒蓦然回首。
月色透过朱红窗格在青砖上淌出斑驳血迹，宋青舒斜倚紫檀榻，袍角垂落的银线刺绣像一尾冻结的星河。
年幼的纪寒目光懵懂，春冰似的手指正被她紧紧攥在掌中。
“屏息——”
宋青舒碾碎指尖红梅，碎瓣在半空坠落。
沉香掠过纪寒的眼睫，他忽然听见雪蝉振翅的响声。
冰凉绸缎如寒潭蔓草游上咽喉，待睁眼时低头便见红绫抹胸。
绯色绢花爬上纪寒攥成拳的手指：“宋青舒！”破碎的呵斥裹着沉香在唇齿间化开，喉头银坠随动作泠泠作响。
额间花钿骤然发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发簪化作金丝流苏垂到锁骨，不禁慌了神：“你做什么？”
宋青舒忽地轻笑：“跳支绿腰吧，陛下答应的奖赏还未兑现呢。”
琉璃宫灯绽放，纪寒听见丝竹骤起，无数荧蝶撞破窗纱，满室流光。
霞色云锦缠上少年单薄肩胛，百鸟裙裾在足边抖开涟漪。
宋青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开始吧。”
如同无法违逆的命令，纪寒的脊梁惊起一串战栗，他不自觉地踮脚时满室烛火好似都在晃动，纯白纱幔化作猩红。
璎珞项圈叮当划过锁骨，他看见宋青舒眼中倒映的，自己眼尾沁出的嫣红。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恍惚间，他好似听见一道柔柔的声音低声哼唱。
旋转间裙裾掀起沉香屑，脚踝金铃每响一声，便有一片衣料化作流萤。
“腿再抬高些。”
冷香袭来，宋青舒的指尖抵住他膝弯，“陛下那日不是玩得很尽兴吗？”
纪寒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羞又恼。
然而，他的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法抗拒宋青舒的意志。
他的脚尖不自觉地再次抬起，金铃脆响了一地。
少年那双精致的玉足宛若冬日初雪，晶莹剔透，好似散发着淡淡珠光。
“宋青舒！你够了没有？”纪寒咬紧牙关，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喑哑而颤抖。
他忍不住钻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可那绯色的绢花却如同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将他的挣扎包裹得严严实实。
宋青舒闻言，微微侧头，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陛下何必如此抗拒？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
纪寒脸色微沉，这一次与那日醉花巷中的情景又不大一样，那日他并未身处红尘幻境之中，也并不清楚满座宾客都看见了什么。
可这回......
说起来倒与上次入梦有些相似。
想起那日红尘入梦的荒谬情形，他不禁俏脸微红。
宋青舒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见他目光游移，脸颊泛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知羞的事上，眼中顿时浮现一抹幽色。
宋青舒直起身子，轻轻一笑，指尖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弧线。
周围的场景微微一颤，荧蝶飞舞的速度慢了下来，丝竹乐声也变得低缓，仿佛时间都被她捏在手中。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红尘术的奥秘，不在于幻化出多么绚烂的景象，而在于让术中人深陷其中，甘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若是连陛下自己都无法相信，又如让臣相信？”
纪寒愣住了。
是这么回事吗？
“继续。”
宋青舒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咬了咬牙，看向那个女人，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他知道，若不顺着她的意思走下去，她恐怕还有更离谱的招数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腿再抬高些，腰再软些。”
“红尘如剑，需刚柔并济，方能伤人于无形。”
宋青舒还在喋喋不休，纪寒有理由怀疑，那单纯只是她自己的xp罢了。
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动作，思绪却在飞转，如果红尘术真的能将虚幻变为真实......
那宋青舒能控制他，他能不能反过来控制宋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