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想到这一点,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只是他忘了,杜青岚曾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宋青舒施展红尘”。

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当他真正入戏的时候,宋青舒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了异样。

她看着那步履翩跹的少年,猜中了他的心思,索性便仍他服侍,好好享受了一番后才从幻境中脱离出来。

纪寒原本今日便打算回宫的,可宋青舒担心他的安全,便多留了他一日。

宋青舒看着桌案对面,单手撑着脑袋,沉溺于红尘幻境中的纪寒,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将他留在宋府的冲动。

嗯......

算了。

虽然她不惧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但这小家伙到时候恐怕又要嚷嚷着她总是欺负他了吧?

宋青舒伸出手指,轻轻掐了掐小家伙烛光下粉嫩水润的脸蛋,看着他微微皱眉,眼中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纪寒还停留在幻境中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宋青舒”斗智斗勇,真正的相国大人却已经将这个呆愣愣的小少年拦腰抱起,安置在了一旁的床榻上,甚至替他仔细地掖了掖被子。

房间外,恪尽职守的红鸢“不小心”看见这一幕,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何曾见过相国大人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人?

哪怕这个是当今圣上。

“吱——”

房门被轻声推开,宋青舒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红鸢连忙低头行礼:“大人。”

“嗯。”

宋青舒随意地应了一声,而后瞥了眼身后床上宛若熟睡的少年,小心地掩上了房门,“今夜多留意外面。”

红鸢点头应是,她明白相国大人的意思,虽然李婉容已经伏诛,可李家余孽尚存,难保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夜色渐浓,红鸢尽职地守在小皇帝屋外。

这看似安宁的夜晚,纪寒却睡的一点也不踏实。

他用尽了手段诱惑宋青舒,结果那个家伙却像个木头人一般不为所动。

那怕是红尘幻境中,他也差点累得精疲力竭气喘吁吁。

到了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幻境的控制权,然后发现自己被宋青舒那个可恶的家伙摆了一道。

“啊!”

纪寒猛地从床上弹起,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却还不忘恶狠狠地痛骂那个恶毒的女人,“宋青舒!狗东西!竟敢耍朕!”

红鸢听见屋内传来的动静,扭头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正准备抬手敲响它的时候,突然间想到了宋青舒冰冷的目光,她顿时熄了多管闲事的念头。

这时,房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推开。

红鸢扭头看去,下一瞬便慌忙低下头。

少年仅仅穿了件单薄的里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肩头,几乎能看见那洁白皓颈下,泛着光泽的冰肌玉骨。

纪寒看到红鸢的时候愣了一瞬,借着月光很快便认出了这个宋青舒身边的头号狗腿子。

“姓宋的混蛋呢!”他毫不客气地问道。

红鸢汗颜,但仍是老老实实地答道:“相国大人应该是休息了。”

纪寒翻了个白眼。

废话。

他当然知道宋青舒多半是躺下了。

“将她找来,朕有话对她说。”

纪寒眯了眯眼,为此甚至不惜拿出了帝王架子,只是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便是了。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与昨日听见的那几声柔柔的痛呼不同,他板着脸的时候,开口便好似雨落玉盘,幽谷回响。

红鸢察觉到自己起了什么心思的时候,猛地惊醒,连忙收敛了心神道:“是,臣这便去禀告宋大人。”

纪寒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喊道:“慢着!”他目光凝视着停在原地地红鸢,问道,“朕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铁鹰卫指挥使吧?”

红鸢迟疑了片刻,摸不准纪寒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臣任铁鹰卫指挥使已有七年。”

七年前!

也就比宋青舒那厮任职宰相晚了一年。

“哼!”纪寒不满地哼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去吧!将宋青舒找来。另外,记得以后少和那家伙厮混。”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

纪寒也清楚,铁鹰卫如今都是宋青舒的人,恐怕连宫廷玄甲禁卫也早就落进了宋青舒的手中。

掌握着铁鹰卫这类似锦衣卫、黑冰台的大杀器,也难怪她敢这般肆无忌惮。

红鸢满头大汗。

别看纪寒是个毫无实权的小皇帝,可说不准相国大人就中意他呢?

反正两边她都得罪不起,她这一生如履薄冰,能做的也只有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宋青舒才刚刚脱去外衣,甚至都没来得及合上眼。

“陛下找我?”

她随意披上一件衣服,推门而出,皱着眉看了红鸢一眼。

“是。”

红鸢低着脑袋,不敢看她。

相国大人有起床气这件事在宋府内已经近乎人尽皆知了,也就是她摸准了时间,相国大人应该躺下不久,因此才敢来传纪寒的话。

宋青舒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迈进夜色中:“知道了。”

纪寒等来宋青舒的时候,正坐在桌案边无聊地打着哈欠。

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来了?”

他说着将棋笥推向宋青舒的方向,“陪朕手谈两局。”

宋青舒瞥了眼白皙小手推来的棋笥,里面盛的是白子。

“红鸢说,陛下有话要与臣讲。”

她顺势坐在纪寒面前,然后捏起他未来得急收回的手指,细细把玩着。

纪寒试着抽了抽手,想收回宝贵的领土,但均以失败而告终。

“朕睡不着,便找宋卿来下下棋,不行吗?”

他说着看了宋青舒一眼,放弃了将手收回来的想法,但也绝口不提红尘幻境中发生的事。

话音落下,他用另一只手执子先行。

“啪——”

“啪——”

“啪——”

棋子落下的声音不断响起,宋青舒扫了眼棋局尚未开始便占据了四隅的黑子,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怏怏不乐的纪寒。

“陛下平日都是这样下棋吗?”她问道。

纪寒俏脸微红,他瞪了一眼面带笑意的宋青舒,颇为理直气壮地说道:“宋卿比朕年长,让着点朕怎么了!”

“呵。”

宋青舒轻笑一声,随意地落下一子。

她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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