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华安静地跟在程昱身后，目光扫过街边的小店和远处高耸的建筑。
她就如同刚接触人类社会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炮火，没有尖叫，没有血腥味......
（这里......真的和极东不一样。）
她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这种陌生的气息，却让她感到既安心又放松。
“别吸了，那都是尾气，你看，那边有个卖糖葫芦的。”程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
凌千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小贩正推着插满了糖葫芦的推车叫卖。
“又是糖......葫芦？”
“对，不过和昨天的不一样，他卖的是水果糖葫芦。”程昱笑着解释道，“你在极东的时候......吃过糖吗？”
凌千华摇了摇头。
在极东，糖是奢侈品。
只有远星城的少数上等人和来自各国的雇佣兵能吃得起糖。
她有时候从雇佣兵身上能搜刮到一小包水果糖。
那种沾染了鲜血的腥甜的味道，她至今记忆犹新。
“走，我们去买一串。”程昱拉起她的手，朝小摊走去。
凌千华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程昱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老伯，来两串。”
“好嘞，小伙子，带女朋友出来玩啊？”小贩笑眯眯地问道。
“她是我......妹妹。”程昱连忙笑着摆手解释道。
凌千华低着头，没有说话。
“给。”程昱把其中一串糖葫芦递给她。
凌千华接过糖葫芦，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酸甜的果香在口中爆开。
“走，我们去那边逛逛。”程昱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大型购物广场说道。
走进商场，凌千华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程昱带着她来到一家服装店，指着货架上的衣服说道：“千华，你看看喜欢什么款式的，挑几件。”
凌千华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眼神中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我......就不用了。”她低声说道。
“怎么能不用呢？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我这身衣服吧？”程昱说道，“快选几件，我又不是买不起。”
凌千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程昱的坚持下，她选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和鞋子让店员统统打包起来。
“让她试试这件吧。”程昱指了指货架上的一件白色连衣裙跟店员说道。
凌千华接过连衣裙，跟着店员走进试衣间。
片刻后，她走了出来。
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得她更加清纯可爱，原本以为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身衣服而显得红润了许多。
程昱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好看吗？”凌千华有些局促地问道。
“好看，非常好看。”程昱由衷地赞叹道。
凌千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两人买完衣服，又来到一家餐厅。
“想吃点什么？”程昱把菜单递给她。
凌千华看着菜单上那些陌生的菜名，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来一份生肉？”她试探着问道。
程昱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
“咳咳......千华，这里是餐厅，不是屠宰场。”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凌千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翻看菜单。
“千华，你还记得......在远星城发生的事情吗？”程昱突然问道。
凌千华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菜单掉落在桌子上。
“记得......”她低声说道。
“能......跟我说说吗？”程昱问道。
凌千华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那天......我去远星城......找吃的。”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刚进城，就看到了.......保卫者。”
“他们......在城里到处杀人。”
“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死......”
“我......控制不住自己......”
凌千华的身体开始颤抖，眼中充满了痛苦。
程昱皱起了眉头，拳头也捏的咯咯作响。
她说的这些，和自己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里的内容基本吻合。
远星城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他们屠城。
保卫者作为全球反恐性质的军事集团，竟然反而是始作俑者吗？
看来，远星城的真相，远比外界所知道的要复杂得多。
取证的难度也变得更加巨大，万一有什么人冒充他们，这条证据链是不成立的。
“千华，别怕，已经过去了。”程昱安慰道。
凌千华摇了摇头，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我......杀了很多......人......”
“我......是一个怪物......”
程昱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
凌千华的世界，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她想要融入这个和平的世界，恐怕会非常困难。
“服务员，点菜。”程昱招呼服务员过来。
他点了几个招牌菜，又单独给凌千华点了一份儿童套餐。
“千华，先吃点东西吧。”程昱说道。
凌千华点了点头，拿起勺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菜品很快上齐，凌千华看着满桌的食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合胃口吗？”程昱问道。
凌千华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程昱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心酸。
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吗。
两人吃完饭，程昱结了账，带着凌千华离开了餐厅。
凌千华吸引到了很多路人回头观望，不过很快他们就认出了她，吓得自觉跑开了。
回到家，凌千华对着镜子摆弄起自己的新衣服来。
程昱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千华，你.......想重新开始吗？”
凌千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这样.......安心地生活。”
“只要你想，就一直可以。”
凌千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如果......太麻烦的话.......”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程昱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凌千华问道。
“这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程昱摇了摇头，在原地来回踱步起来。
“回头我找人问问，他是个电脑高手，或许能帮上忙。”
凌千华点了点头。
程昱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邮件的内容逐渐显现：
“贾许，远星城惨案的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