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图腾......"艾莎突然驻足。她指着广场中央的祭坛，冰雕的巨鲸正从祭坛底座腾跃而起，鲸尾溅起的碎冰被极光染成七彩星尘。巨鲸额间的三叉戟印记在某个角度看去，竟与高塔外墙的部分纹路有七分相似。
法玛尔将羊毛披风铺在僻静处的台阶上："帝国的书库中记载过这个祭祀舞，说是模仿虚数风暴中......"
他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鲸歌打断。十二名戴晶簇面具的舞者踏进祭坛，他们手中的骨笛竟真喷涌出淡蓝的虚数流火。人群自动围成漩涡，诺恩被卷到最内圈，有个猎人往他手里塞了支冰雕火炬。少年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将火炬浸入祭坛边的冰槽，再举起时，火焰已变成跳动的星芒。
"这是'引星礼'！"之前给诺恩灌酒的壮汉不知何时挤到附近，他醉醺醺地指着随舞蹈变换的极光，"把虚数能量接引到现世的仪式，跳完这舞，永夜祭才算......嗝......正式开始！"
艾莎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勾画。那些舞者的步伐带着奇异的韵律，当星火火炬组成环形时，她突然按住太阳穴——破碎的画面在脑际闪现：万年前的冰原上，同样戴晶簇面具的人们围着发光的石碑起舞，虚数能量在他们脚下汇聚成河......
"不舒服？"法玛尔递来装着糖浆的琉璃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瓶身传递过来，稍稍驱散了记忆回溯带来的晕眩。
艾莎摇摇头，目光追随着诺恩的身影。少年此刻正被三个女猎人架着转圈，她们用冰霜在他脸上画出部族图腾，围观的商贩们将月光兰花瓣撒向他们。当星火漩涡膨胀到临界点时，所有舞者突然将火炬掷向高空——
阿斯拉的穹顶帷幕被点燃了。
数万簇星火炸开，却没有像寻常烟花那样消散。它们吸附在光带上，逐渐勾勒出冰原的轮廓：西南侧的死亡冰渊蒸腾着紫雾，遍布冰原的冰刺森林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晕，而阿斯拉城的位置，赫然浮现着一枚眼熟的符文——正是艾莎在高塔控制台上常用的校准标记。
"快看冰雕！"人群爆发出惊呼。
祭坛上的巨鲸活了过来。它庞大的身躯由实化虚，裹挟着星火冲向极光绘制的冰刺森林。当虚影与光图重合的刹那，整座城市的虚数晶碑同时鸣响，艾莎腰间的金属箱突然迸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那个方向......"她猛地站起身。
法玛尔顺着她视线望去。冰刺森林在极光中扭曲变形，无数棱柱的倒影汇聚成通天光塔——正是缩小版的高塔形态。猎人们开始齐声高唱冰原古调，歌声惊醒了沉睡在艾莎记忆深处的某个碎片：
风雪呼啸的荒原上，她将＂火种＂埋入冰层。跪拜的人群中，有个戴晶簇面具的老者捧起她的披风下摆："吾等愿以虚数为骨，永世守望神迹......"
"艾莎？"法玛尔握住她颤抖的手。少女的瞳孔泛着淡金涟漪，那些本该被诅咒锁住的记忆正试图冲破禁锢。β-12突然从她袖口钻出，将镇静剂注入主人的脖颈。
人群的欢呼声在此刻达到顶峰。诺恩被猎人们扛在肩头传递，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冰雕短剑——那是永夜祭勇者的证明。
"我们该回去了。"法玛尔将虚弱的艾莎打横抱起。转身时他最后瞥了眼正在消散的极光图景，冰刺森林的光塔残影中，似乎有穿着古代炼金袍的人影向祭坛鞠躬致意。
夜风卷着冰晶掠过暗巷，却吹不散艾莎呢喃中的困惑："那个图腾......我好像......"
"睡吧。"法玛尔将她的脸埋进自己胸膛，"等好受些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些事情，我会陪着你的。"
在他们身后，狂欢的人群正在分发"永夜之泪"。这种用祭典星火淬炼的虚数结晶，正被阿斯拉人镶嵌在城墙上——就像过去万年间每个永夜祭所做的那样。卖糖老妪佝偻着腰，将最后一颗星火结晶按进墙缝，混浊的眼珠倒映着逐渐暗淡的神光。那处墙缝里，早已积攒了上万枚同样规格的晶体，排列成巨大的、未被激活的炼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