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尔九世望着即将入夜的天空，脸色比低垂的云层还要阴沉，理也没理正要推开店门的客人，抬手便将营业的吊牌翻到了打烊，无形的灵性霎时将来者推开，隔绝了神秘商店内外。

轰然炸响的雷声蓦地一沉，却还是震得门窗玻璃微微颤动。

“就在今天啊……”老格罗尔喃喃自语着走向里屋，背过的双手无意识的绞在了一起，“那丫头去哪了呢？”

“哟，才几天不见，老格罗尔就这么想我了？”一个悦耳的嗓音打断了老人的思绪。

格罗尔九世蓦地抬起头，方才还空无一人的神秘商店中忽然多出了一道俏丽身影，倚在里屋的门框上微笑地望着他。

“死丫头！”老格罗尔又惊又喜，就连略显佝偻的身影都霍然挺直了，“你怎么还敢出来晃悠！”

“宝石落入它们手里了。”瑟曦薇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埋头的走向老人。

“唉，能带着那些邪教徒绕了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格罗尔九世轻声安慰道，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意外，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事已至此就赶紧离开兰切斯特吧！”

“我来借个东西就走。”瑟曦薇透过刘海可怜巴巴的望向老人。

“你需要什么，我马上给你准备！”见她愿意听话离开了，格罗尔九世差点没感动得当场掉下眼泪，立刻拍着胸口保证道。

“咦？老格罗尔你什么时候进的独眼晶蝰。”瑟曦薇却没有接过他的话，眼珠一转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脸惊奇的跑向角落里的木筐。

“独眼晶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格罗尔九世叹着气走向木筐，浑浊的眼睛中透出了几分不解，“这原本只是一条普通独眼蝰蛇，我也搞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独眼晶蝰。”

“不会是你给它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瑟曦薇半是认真半是揶揄的打趣道。

“怎么可能！”少女的话显然是扎了心，把格罗尔九世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格罗尔家族九世经营神秘商店，在整个旧大陆都是赫赫有名，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要不，你把它给我。”瑟曦薇抿了抿唇，宝石般的眸子瞥向身旁的老人，“我帮你研究研究。”

“行！”格罗尔九世不假思索的一点头，但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蜡黄的脸上神情巨变，缓缓转过头看向一脸无辜的少女。

“死丫头，你还要去送死！”老人从缺牙间迸出了几个字，本就摇摇欲坠的黄牙顿时崩掉了一颗。

“老格罗尔……”瑟曦薇微微侧身躲过了飞来的断牙，满脸苦笑地摇了摇头，“昨晚我自作聪明把那块轰宝石亲手送给了邪教徒，一旦原初死者的秘密祭祀成功进行，我就是害死约翰逊和其他牺牲者的帮凶，你觉得我还能够心安理得的活着吗？”

格罗尔九世的脸颊不住抽搐，满脸的褶子如同波浪一般起伏不定，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上次仪式错乱后，永生密修会就只剩些小喽啰了？”

“我可没有那么天真，何况就算只是些低阶超凡者，也不是我能够应付的。”见老人松口，瑟曦薇也连忙借坡下驴，“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如果真的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我也不会傻到去送死，不过那时候再跑至少是问心无愧了。”

格罗尔九世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语气依旧是那样生硬，但嗓音总算柔和了许多，看来以他对少女的了解，也认为这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那你准备怎么做？”

“打肯定是打不过那些邪教徒。”瑟曦薇抿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但搞个大动静把防剿局和正教会引过去还是没问题的。”

“交给防剿局和正教会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格罗尔九世心疼的看着地上的断牙，勉强算是认可了她的计划，“你找到原初死者的圣坛在哪儿了？”

“没有！”瑟曦薇毫无迟疑的答道。

“找到就……”格罗尔九世摩挲着胡茬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音调瞬间高了八度，“没有你说个屁啊！”

“防剿局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瑟曦薇委屈的瘪了瘪嘴，“我怎么可能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啊！”

“你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格罗尔九世好悬没有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只是火冒三丈的将她往里屋一推，“立刻！马上！离开兰切斯特！”

“但是……”瑟曦薇不慌不忙的抿了抿唇，“小家伙们在兰切斯特地下发现了一些无法靠近的区域。”

“这有什么稀奇的。”格罗尔九世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把她往里屋推，“防剿局、正教会、超凡家族、秘密结社……只要随便布下一个仪轨，你那些耗子小鸟就没法靠近了。”

“确实如此。”被戳穿的瑟曦薇并无慌张之意，反而露出了一抹得意地笑容，“所以我排除掉知道底细的那些，就让小家伙们在剩下的地点附近全天监视。”

“而这些地点中只有一个彻底断绝了消息，不论派去几次都石沉大海。”

老格罗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只有马上要举行仪式的永生密修会邪教徒，才会刻意清理祭祀场地。

“哪里？”老人神色一肃，终于停下了手。

“废弃的阿尔卡卢修道院。”

格罗尔九世合上眼皮，眼球飞速转动，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眼睛，“阿尔卡卢修道院在修建时的确发现过第四纪元的地下遗迹，但探索后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就将其改造成了地下墓穴。”

老人说着看向少女，“的确有可能是原初死者的圣坛。”

瑟曦薇明媚一笑，正要趁机拍拍马屁讨好他，却没想到格罗尔九世抢先开了口，“但是，那下面深度不浅，如果真是神明的圣坛还有神力庇护，以你的实力恐怕闹不出足够大的动静。”

“所以我需要那条独眼晶蝰。”少女侧眼看向木筐中晶莹剔透的蝰蛇。

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水晶一般的细密蛇鳞依然泛着七色的光芒。

“还不够。”格罗尔九世从裤兜中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扁平螺壳扔给了她。

瑟曦薇夹住飞来的螺壳，石头一般的螺壳在顺势指间翻转了两圈，旋即一把握住冲着老人甜甜一笑，“谢谢老格罗尔。”

“把这个也带上。”格罗尔九世瞪了她一眼，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根歪歪扭扭的枯树枝。

“嘶……”一看见那根枯枝，瑟曦薇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非但没有伸手去接，还往后缩了缩，“这个……就大可不必了吧……”

“既然要闹。”格罗尔九世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稀稀拉拉的黄牙。

“那就干脆搞个大新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