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福德城东南部林区的一处阵地上,产自约维克堡的炮弹正不要钱似地往十四军团将士头顶倾泻着,要不是考虑到在这里放火可能会把双方都给牵连进去所以没有使用燃烧弹而是改用了高爆弹,十四军团的指挥官几乎以为这帮王国佬要用炮火将整片森林给夷平。
“呸,真他娘的见鬼了,我们的援军呢?!”被传令兵从炮弹扬起的尘土中给刨出来,灰头土脸的指挥官吐出嘴里泥土,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张口便问。
“长官,后方没有任何回应,我们派出去的人压根没回来。”传令兵苦着脸道。
“是在半路上被干掉了?还是说……”指挥官表情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公里的奥克福德城方向,心中隐约对自己的下场已经有了定论。
负责守备这条防线的万夫长是追随鲁登道夫十几年的老部下了,对于自家这位长官的心性有着充分的了解,鲁登道夫治军的精髓就在于一个狠字,对士兵狠,对军官狠,对自己更狠,对敌人最狠,突出一个军法严苛赏罚分明。
所以尽管在鲁登道夫手下当兵绝不是个舒心的营生,军团里大部分人还是对鲁登道夫心中服气也愿意追随这位经常能给他们带来荣耀与财富的将军。
因此当大局无法挽救,必须需要牺牲一部分人给主力殿后的时候,鲁登道夫也绝不会因为同袍情谊就下不去那个狠心。万夫长犹记得大约七八年前鲁登道夫在对荒原蛮族作战的时候因为队伍迷路导致补给断绝,他毫不犹豫就舍弃掉了部队中所有的伤病员提高行军速度,最后成功带着大部分人成功走出那片兔子不拉屎的绝地。
所以这次轮到自己被牺牲了?指挥官在心中暗自哀叹道。
不过看到自己结局的万夫长没有崩溃也没有怨恨,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十四军团在这场战争中本就处于不利地位,鲁登道夫又不是故意想要打输只是力有未逮罢了,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趁着自己没被炮弹炸死想办法多拉几个王国人垫背。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这么硬顶不是个办法啊。”不知道自家长官想法的传令兵忧心道。
“没辙,敌人火力太猛,军械上的差距不是靠战术能够弥补的。”还想再挣扎片刻给鲁登道夫争取撤退时间的万夫长摇摇头,“让大家主动撤出第一道战线退守到二线的壕沟和暗堡里面吧,将对方拉进肉搏里是唯一的办法了。”
“明白!”传令兵点头离去,很快这条命令便开始在战壕中扩散,前线部队开始遵照命令有序撤离。
“这就撤了?”在望远镜中注意到敌军前沿阵地的动向,里希特表现得有些意外。
“除非上面下了死命令,否则就算是我们帝陀拉人也不会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中坚守的,那不是勇敢那是在送死。”身边的克丘亚随口评论道,“估计如今的大陆上火力能超过我们这支军队的也就只有市民卫队了,大小姐对您是真的慷慨。”
“嘿,谁让我们家蒙德跟大小姐有交情呢?”里希特闻言不由有些得意,他的部下能有这个火力配置全靠蒙德面子大从约维克要到了足够多的火炮和弹药,自家老弟虽然阴差阳错错失佳偶,好歹自己的前弟媳对待他们两兄弟还是要比其他外人更照顾些。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们帝陀拉战士上场了?”没有对里希特这番炫耀发表评论,克丘亚只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
“你要亲自上阵?”里希特惊讶道。
“我们帝陀拉的领袖都是冲锋在前,不然谁会给你卖命?”克丘亚点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就这么几个小胳膊小腿的歪瓜裂枣,呵……”
说着克丘亚朝已经撤空了十四军团前沿阵地一声冷笑,眼中的傲慢和不屑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吧,玩得开心点。”见对方心中有数里希特也不再说什么,自己这个总大将还是坐看人家发威吧。
“掷弹兵团,随我出征!”拔起插在地上的工兵铲,克丘亚举起手臂高声呼喝。
“哦!”在他身后是上千名肌肉虬结的帝陀拉猛男,这些在血神赐福下诞生的战士阶级虽然失去了往逝神灵的庇护,血神的遗泽依然令他们有着比寻常人类更加强健的体格、更坚韧的抗打击能力和更强的恢复能力,作为代价就是产生了与正常人类的生殖隔离。
等这支被工兵铲和手榴弹给武装起来的突击队杀入十四军团的战壕网络,对面的万夫长感觉自己还特么不如挨炮崩呢!
帝陀拉人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给他们带来的近战优势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双方在战壕中近身之后往往是军团士兵给对方一刺刀人家不疼不痒,自己吃了一工兵铲哪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广大帝陀拉战士表示自己简直是爱死工兵铲这小宝贝儿了,抡起来带劲儿不说,从铲头到握柄由纯钢结构一体化铸造的铲子还不必担心军械在碰撞中损毁的问题,甚至可以在不打仗的时候拿来挖土、伐木甚至当煎锅用,突出一个皮实万能。
大败亏输的十四军团官兵琢磨着既然在战壕里我斗不过你,干脆退守到森林中的暗堡打黑枪总行了吧?结果人家帝陀拉人接受的训练都是伊莎贝拉按照堑壕战标准提供的现代步兵操典,在发现明堡暗堡之后压根不搞什么冲锋见面就甩起膀子几颗烟雾弹丢过去遮蔽对方射界,然后摸烟靠近直接上十公斤当量的炸药包!
战术思路还在从冷兵器时代向热兵器时代转型的十四军团哪儿见过这等阵仗?接连被爆破了几十个碉堡之后整条战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正面硬刚打不过人家不说,火力支撑点也站不住脚,撤吧身后有里希特提供的炮火隔断,不撤就只能跟这帮帝陀拉猛男比肌肉,简直越打越绝望。
而真正断了这些战士最后一丝念想的,是奥克福德城方向突然冒气的冲天黑烟,这时候无论万夫长是否遮掩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了,自己是被鲁登道夫将军给放弃掉的弃子。
并不是每个十四军团官兵都像万夫长那样死忠于鲁登道夫,他们这群人里有的单纯是当兵吃粮,有的是被一腔爱国热情煽动才选择加入行伍,还有些压根就是被十四军团给裹挟进来的临时征召兵,怎么可能人人死战?
“完蛋!”看到远方升腾的黑烟万夫长顿时知道大势已去,至于奥克福德城起火的原因到底是敌军已经攻入城内还是鲁登道夫自己撤退的时候放火都已经无关紧要,它对前线士兵的士气打击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后方陷落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十四军团的阵地上扩散,本就被联军给打得抬不起头的士兵们愈发不看好这场战斗,很多人开始试图逃离战场,结果帝陀拉人倒是没怎么为难这些人,反而是不少逃兵遭到了前线的死硬军官处决。
当然了,就算能躲过军官的监视顺利往后撤,这些逃兵大概率也闯不过里希特那边始终都没停歇的炮火遮断,大量逃兵刚跑出去没几百米便陷入到高爆破片弹的覆盖范围内被炸得血肉横飞。
毕竟,炮弹可不会分辨你是谁,它们只会遵照自己被制造出来的功能给予所有羰基生命以平等的死亡。
眼看着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大规模的投降潮终于席卷了十四军团的幸存者们,那些还在催促士兵继续死战的军官或是被帝陀拉人击杀,或是被自家士兵给打了黑枪。开战之后短短四个小时,这支万人队的抵抗就基本宣告结束,只剩下万夫长带着十几个亲兵据守在最后的碉堡中顽抗。
“长官,敌人杀上来了!”传令兵刚把步枪伸出射击孔,对面的烟雾弹就直接甩了过来让他失去了外部视野。
“你们……出去投降吧。”绝望的万夫长呆坐在弹药箱上,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我们是您的亲兵,我们会追随您到最后!”亲兵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长官,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都给老子滚!妈的死都不得清净!”稍微有些回神的万夫长怒骂一声,直接从屁股底下掏出个手榴弹握在掌中,“老子又不是什么大官儿,用不着你们来陪葬!”
眼见万夫长手里的手榴弹已经开始往外冒白烟,亲兵们这才如他所愿退出这座最后的堡垒,总不能让长官死都死得不痛快吧?
随着一声轰响掀翻碉堡,南部战线的抵抗彻底就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