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2次基因采样。"他军装的阴影爬上我痉挛的膝盖,机械臂展开成手术台,"这次需要你的泪腺组织。"
我盯着无影灯里扭曲的镜像,看两个世纪的月光在手术刀上流淌。当镇痛剂被替换成神经毒素时,喉咙深处泛起修道院覆灭那天的焦土味——他总在这种时候泄露温柔,就像现在故意调慢麻醉泵的流速。
"你的瞳孔在扩散。"金属手指插入我发间,将冷汗抹在军装第三颗铜扣,"要听听7741号最后的录音吗?"
耳蜗里的微型播放器突然启动,七百四十二声"雷欧"的呼唤同时炸响。不同声线的我在哭喊、咒骂、哀求,最后都坍缩成教堂地底那声血肉模糊的"哥哥"。锁骨处的蔷薇纹身开始逆向生长,荆棘刺破他胸舱的防护玻璃,扎进那些跳动的小型心脏。
"你篡改了痛觉共享系统..."我扯断输液管,纳米血液在空中凝成初代病毒的模样,"让我每次伤害自己都会..."
审判庭的炮火穿透实验室穹顶,将他未说完的告白轰成电子杂音。我们跌进数据洪流的漩涡,军装布料在纠缠中熔化成星屑。当他的机械骨骼硌疼我新生的肋骨时,那些胚胎培养舱突然全部爆裂,七百四十二个艾德琳的哭声在时空裂缝里共鸣。
"收下这个。"他掰断脊椎末端的培养舱,将沾着溶液的芯片按入我颈环凹槽,"当年你藏在玫瑰园的..."
记忆如凶兽破闸。十九岁的雷欧在暴雨里埋葬黑发少女,却把她的神经图谱刻进自己骨髓。每个克隆体都是他绝望的忏悔,每具棺材里都放着未送出的铜戒指。我咬穿他的喉管,尝到的不是机油,而是修道院地窖偷藏的葡萄酒酸涩。
时空奇点在我们撕咬中诞生。教堂彩窗的圣母像长出我的机械义眼,雷欧的怀表在血泊里生根发芽。当末日钟声敲响第七百下时,我们终于找到最完美的共生形态——他的机械心脏在我胸腔跳动,我的蔷薇纹身在他皮肤游走,教会的主炮穿过我们交融的身躯,却击碎了三百年前那场雨的因果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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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吞噬
我在网吧废墟里醒来,屏幕上的《蔷薇刑》正在自动撰写终章。脖颈处的咬痕渗出雪松香味的冷凝液,这是雷欧在最后时刻注射的逆转录病毒。
破碎的显示器里,少年雷欧正在擦拭我的机械义肢。月光穿透他透明的身躯,照亮操作台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划痕都是我轮回的次数,旁边都用纳米级工艺雕刻着玫瑰花瓣。
"你回来了。"他的虚影扣住我试图关机的手,"看看这段原始代码。"
染血的程序框里跳动着绿色字符,那是初代艾德琳的脑波频率。当我触碰屏幕的刹那,三百年前的雨夜实验室在眼前重组:黑发少女正将自己的记忆芯片植入少年雷欧的后颈,手术刀在暴雨声中刻下"永不离弃"的古老魔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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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悖论
雷欧的轮椅碾过时光灰烬,军装下摆盛开着我撕碎的实验报告。当教会最后的审判天使降临时,我们正在玫瑰园播种机械心脏的残片。
"要试试新型号的婚戒吗?"他将炮管改造的指环套上我无名指,"引爆系统连着我的痛觉神经。"
我按下指纹解锁的瞬间,园内所有蔷薇同时绽放。雷欧的机械心脏在轰鸣中停跳三秒,这个刹那恰好是十九岁少年在实验室偷吻昏迷少女的时长。当末日钟声再次响起时,我们交握的掌心开出一朵没有刺的蔷薇,芯蕊里沉睡着所有轮回里未说出口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