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从刃尖窜起,在刀锋织成一道弧刃。她挥刀劈向最近的镜阶,碎屑迸溅的刹那,塔身突然震颤。台阶如活物般蠕动重组,锈斑顺着裂缝攀爬,凝成新的屏障——这次是片麦田,麦穗疯长至腰际,穗尖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珠。
"又他妈换布景......"她撩开碍事的裙摆,白丝袜擦过麦芒,勾出几缕银丝。麦田深处传来陶轮转动的嗡鸣,穿粗布麻衣的自己正跪在窑炉前,指尖摩挲着未烧制的陶罐。那镜像突然抬头,瞳孔裂成蜂窝状的孔洞:"你本可以当个陶匠——"
蓝光炸成箭矢贯穿镜像,麦田应声崩塌。陶罐碎片如刀雨倾泻,她翻滚着躲进窑炉阴影,一片碎陶擦过耳际,在修女服领口留下一道焦痕。布料下的肌肤传来灼痛,但低头时,焦痕已悄然消隐,唯有铁锈味残留在鼻腔。
塔的嗡鸣化作尖啸。她爬出废墟,眼前赫然是熔化的钥匙铺就的长桥。桥面齿孔中嵌着微型镜面,每个镜孔都在重播某个瞬间:便利店摔碎的咖啡罐、教堂彩窗剥落的金箔、渔村醉汉踢翻的牡蛎桶......无数个自己隔着镜面叩击,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吵死了!"蓝光凝成巨镰横扫桥面,钥匙崩飞如霰弹。某把铜钥擦过脸颊,血珠尚未落地便被修女服吸收成淡褐的斑痕。桥尽头浮着青铜巨门,门扉雕满盘曲的鲸骨纹,骨节交接处卡着七把锈锁。
刀尖抵住锁眼的刹那,记忆突然刺入神经——穿白大褂的自己站在蒸汽中,胸牌被熏得模糊,唯有姓氏的首字"伊"隐约可辨。那镜像抬手抚上胸牌,指尖突然碳化成灰。
"伊......"她无意识地呢喃,锁舌应声弹开。
滚烫的蒸汽裹着麦香喷涌而出,门后是悬空的琉璃栈道。青金石铺就的路面下浮着星海,每粒光点都是一枚未完成的陶片。她踩上第一块青石,裂纹突然蔓开,露出底下沸腾的银流。蓝光从足底涌出,凝成冰莲托住身形,但栈道已开始坍塌。
"操!"她纵身跃向下一块青石,修女服灌满逆风,白丝袜在星辉中泛着珍珠母的冷泽。身后的塌陷紧追不舍,某块青石突然翻转,露出底部的陶纹——是半枚星形裂罅,与她掌心焦痕的形状完美契合。
蓝光注入裂罅的瞬间,整条栈道骤然凝固。星海在她脚下汇成旋涡,漩涡中心浮出一口陶瓮,瓮身刻满蜂窝状的祷文。穿粗麻衣的自己从瓮中爬出,裙摆沾着窑灰:"你烧裂了第一个星纹罐......"
"闭嘴!"短刀贯穿陶瓮,瓮身炸成齑粉。某个音节却顺着蓝光钻入耳膜——"星"。
塔顶传来鲸骨断裂的脆响。她抓住垂落的锁链向上攀援,锈屑簌簌落下,在修女服上晕开又消散。某段锁链突然活化成蟒蛇,鳞片缝隙渗出彩虹糖的香精味。她挥刀斩断蛇头,腥臭的黏液溅上裙摆,又在布料翻飞间褪成晨露。
最高处的镜门透明如琉璃,映出白衣人的轮廓——那人领口绣着完整的星纹,却无姓名。伊星苒将染血的掌心按上门扉,裂纹顺着星纹蔓延。"苒......"陌生的音节从喉间溢出,琉璃门轰然炸裂。
风暴裹着她坠向虚无。最后的意识里,星海凝成三个光纹:『伊』『星』『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