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没看出来，希珀丝姐姐好能吃。”
“毕竟是主办方掏的钱，”少女平静以对，“我看他们还有燕尾蛋糕呢。”
“燕尾蛋糕？”
“嗯，我记得就摆在中间靠后面那几张小方桌上面，和其他甜点一起，”希珀丝缓缓起身，“要过去看看吗？”
小姑娘眸子一亮：“好啊好啊。”
“……”
重新揭开帘子，回到了满场宾客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当中。
不远处的舞池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们在跳舞。
热闹非凡，但希珀丝半眼都没看他们，一心只想吃东西。“对了，特薇娅。”她忽然开口。
特薇娅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看着小姑娘眸中的疑惑，希珀丝犹豫了片刻。“一会和你说，”她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需要我们私底下说是吗？”
希珀丝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是，是我觉得这里人太多了。”
“人多？”
“有点吵，”少女低下眸子，“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薇娅呢？”
小姑娘眨了眨眼：“看情况哦。”
“看情况？”
“嗯。”
“具体是看什么情况？”
走在前面的特薇娅想了想这个问题。“如果喊我去聚会的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她轻轻笑道，“我还是挺乐意去的，因为人多热闹嘛。”
“那什么时候不乐意呢？”希珀丝又问。
“不乐意……不乐意的情况可多了去了，”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我从来没觉得当公主开心过。”
“要我说，要是以前都是这种程度的应酬，我肯定很乐意天天来。”
“天天来？”希珀丝对这样的回答有点接受不能。
天天要和人社交，不如给她活埋了得了。
“是啊，天天来。”
“为什么？”
“怎么？我为什么天天来吗？”
“……这样的宴会对我来说一个月有一次就算极限了。”希珀丝平静道。
小姑娘噗嗤一笑。“我差点忘了希珀丝姐姐和我不太一样，”她笑意盈盈，“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其他种族的朋友吧？除了人类啊精灵，可能还会有矮人，兽人……嗯，哥布林不太可能，这样的地方他们一般进不来。”
“然后，我是想说，和他们聊天很有趣呢……毕竟希珀丝姐姐也知道的吧？我们总是生活在极北，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一个。”
“还有呢？”
“还有啊……”特薇娅在长条桌前停下，又认真思考了起来。
“燕尾蛋糕在那边。看到了吗？”
“噢噢，看到了看到了，”特薇娅抓起她的手腕，侧眸笑道，“我们走吧。”
希珀丝点点头，听着她走出几步再度道：“还有一个就是，如果是她们喊我去的话，我不用当东家。”
“换言之，这不是我的工作，而是生活的一部分……嗯，我这么说，希珀丝姐姐能明白吗？就像是学校安排你做的研究项目，和你自己想做的研究项目之间的区别一样。”
这倒是很清晰的解释。希珀丝微微颔首：“你这么说，确实。”
“哼哼，我说的没错吧？”小姑娘自得起来，“当然不止这两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今晚我是和希珀丝姐姐一起来的。”
少女怔了怔。“怎么又提到我了？”她问。
“嗯？因为就是想和希珀丝姐姐待一起嘛，”特薇娅轻轻抿了抿唇，“而且希珀丝姐姐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等下，您好。”
希珀丝看到一位侍应生小姐走了过来，先止住了话头。“麻烦您给我们切两块……燕尾蛋糕。”她说。
侍应生小姐沉静颔首：“有劳您二位稍等。”说完，见其人熟练地走到一旁。
“什么叫，我是不一样的？”希珀丝有些奇怪。
特薇娅吐了吐舌头。“希珀丝姐姐可以猜一下的哦？”她说。
“我不太想猜，”希珀丝轻声以对，“用燕尾蛋糕贿赂殿下可不可以？”
结果小姑娘皱起眉头，故作生气道：“没想到希珀丝姐姐也搞行贿？还是用我最喜欢吃的燕尾蛋糕吗？太卑鄙了。”
“这叫合理的情报交换。”希珀丝瞥了他一眼。
侍应生小姐姐在这时候递给她们各一大块蛋糕。“祝两位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小姐姐平静颔首致意。
“谢谢……情报交换？我看这就是行贿。”
但希珀丝没管她这那的，直接用叉子叉起蛋糕：
“所以到底说不说？”
特薇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但末了，还是轻轻咬了一口递过来的燕尾蛋糕。“那我说呗，都行贿到这份上了。”她说。
“这还差不多，”希珀丝颔首，“所以为什么说我是不一样的？”
“就很简单呀，”特薇娅抿唇道，“除了希珀丝姐姐，你看别人会这么和我开玩笑吗？”
少女微微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
只见某些小姑娘的神色，在不知何时，又认真起来。
“因为，不管希珀丝姐姐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但和我遇到的其他人相比，在和我相处的时候，”特薇娅轻声道，“只有希珀丝姐姐把我当成我自己。”
这样的回答，让少女愈发觉得有些意外。
某一刻她确信，自己这回是真的消气了。
不如说除了消气之外，可能还有一丝意料之外的，困惑。
只是，这样的困惑并没有不满。
反而还有一些别样的情绪，而这样的情绪并不浑浊……相反，就像阿拉比卡的香气，或是新酿白葡萄酒的颜色一样。
让人感觉心情很清爽。
而之所以会发呆，则是因为。
这就是希珀丝刚刚想要问的问题——特薇娅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结果看少女这副反应，特薇娅又笑了：“别走神呀，希珀丝姐姐……要不我喂你一块蛋糕？”小姑娘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和饭店门前那副冷冽高傲的模样截然不同。
希珀丝回过神，下意识地摇摇头：“不用了……那其他人呢？”
“嗯？”
“我是说，其他人都……怎么，没有把你当成你自己吗？”
说着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方才特薇娅的那番发言。
身为公主，是精神图腾的一部分。
换言之，她想，那样的身份之下，某些殿下，就不再是自己了。
这不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吗？
忽然意识到这点。
而听到这话，特薇娅也并没有感到难过，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意，非常善解人意地答道：“是呀，不过我也没法怪他们呢，毕竟大家都活在规则里，难免是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