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晞躺在空无一人的员工宿舍中，右手食指在空中转着圈。蓝色流光从指尖溢出，蛛网般在昏暗的天花板上蔓延，勾勒出鲸尾摆动的轨迹。她猛地攥紧拳头，光晕“噗”地消散，像被掐灭的烛火。

楼道传来脚步声，钥匙串的金属撞击声由远及近。她翻身坐起，工服领口的塑料名牌硌着锁骨——“岫晞”二字被蹭花了一角，像褪色的刺青。

“小岫！盘点单放你桌上了！”隔壁床的赵姐探进半个身子，围裙上沾着鱼鳞，“促销区薯片堆成山了，下班前得理完啊。”

“知道了——”她拖长尾音，脚尖勾起床底的帆布鞋。鞋帮裂了口，露出半截灰扑扑的袜子。蓝色流光在指甲缝里一闪，裂口悄无声息地弥合如新。

超市冷气开得足，岫晞缩在货架间叠膨化食品袋。促销喇叭循环播放着“第二件半价”，声波撞上玻璃幕墙又弹回来，和记忆中的鲸歌微妙重叠。她伸手去够顶层的番茄味薯片，工服袖子滑落，腕间的淤青被荧光灯照得发紫——昨晚搬货时撞的。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背后贴上来，温热的呼吸掠过她后颈。岫晞手一抖，薯片哗啦啦塌方。转身时撞进一双桃花眼，新来的理货员举着拆箱刀冲她笑，胸牌上的“林深”二字亮得刺眼。

“不用。”她蹲身捡散落的包装袋，蓝色流光在掌心蜷成小球。林深跟着蹲下，拆箱刀“咔嗒”弹出刀刃：“你总一个人吃饭？”

刀锋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岫晞盯着那片寒光，恍惚看见镜面世界里融化的短刀。指尖的蓝光突然暴涨，薯片包装袋上的代言人笑脸被灼出焦痕。

“哎！这袋算我的。”林深迅速摸出手机扫码，付款提示音欢快地响起。他撕开包装递过来，孜然粉的味道混着剃须水气息：“紧张什么？我又不是银皮追兵。”

岫晞瞳孔骤缩。

晚班交接时，她特意绕到更衣室后巷。垃圾桶旁堆着报废的电子秤，显示屏碎成蛛网。蓝色流光从她指间渗入电路板，残破的屏幕突然亮起——监控画面闪回三天前的仓库：林深站在她的储物柜前，指尖抚过生锈的锁扣，瞳仁泛起水银般的涟漪。

夜风卷着传单拍在脸上，房地产广告的“海景房”字样被雨水泡发。岫晞攥着传单拐进便利店，加热柜的橙光裹住饭团包装纸。玻璃门倒影中，修女服的残像与红色工服重叠，身后的货架突然传来硬币滚落的声响。

“又吃冷饭？”林深从阴影里晃出来，手里抛着罐装咖啡，“请你喝热的？”

易拉罐拉环“嗤”地绽开，白雾蒙上她的镜片。岫晞突然抓住他手腕，蓝色流光蛇一般缠上去：“你从哪来？”

林深任她扣着脉门，笑意漫进眼底：“从你跃入排水口的那面墙。”

咖啡罐坠地，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窗外霓虹灯牌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扯成细长的鬼魅。远处高架桥上，车流碾过桥缝的轰隆声，与记忆里镜面坍缩的轰鸣完美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