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没打扰到你的雅致啊。”
有客人的消息将方觉从尴尬的二人独处中救了出来，当下见着那蓝衣少女，他哪里觉得这是打扰，这简直就是救世主级别的美人。
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的方觉拿着毛巾，直接在少女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胡乱擦了擦脑袋便开口说道：“只能说来得正好，顺带还捞了我一下。”
“怎么，我都说不抓你了，这小小鹤洲，难不成还有别人能抓得了你？”
窗台阳光照耀着余初雪的侧脸，带出一份揶揄的窃笑。
“我怎么说都算是个好市民吧。”
方觉耸耸肩膀，摘下头上的毛巾搁在一旁，紫眸微抬，便对上了少女正巧侧身而来的目光。
“谁信呢。”
小声的嘟囔只当是二人间回旋的一份小小插曲。
余初雪提来板凳，随手抹掉已经下满的棋盘，黑白子相继落地，而她仅仅挑来一枚黑子落在偏僻的角落。
“有事儿要跟我说？”
棋盘上黑子仅仅落一，可白子却如雨后春笋般生长。
看这严峻情况，方觉脸色却淡然自若。
“挺多的。”
直到十八子将黑围得水泄不通后，余初雪这才郑重道：“陛下距离鹤洲城还有三天的路程，但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鹤洲城。”
“所以这十八人，就是萧家派来的刺客？先是方士过来整些妖言惑众，这会儿又准备动手了？”
方觉一脸漫不经心，会有提前造访者这种事他早有预料，他甚至想过萧家作为将相之后，会不会有什么神之一手的布局，结果当下看来，还是普通人的思维啊。
而且这十八人十有八九都是按照他所提供的那份密信来得雀魂楼。
至于会如此认为的原因，方觉体内蠢蠢欲动的朱玉牌便是证据。
“极少数能够在京城自由进出的方士被你说成是妖言惑众，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不知得有多少人笑你无知。”
余初雪浅叹一声，拨弄下刘海后便轻声道：“这群人都算是实力不俗，你打算怎么办？虽然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没办法明着帮你什么。”
“简单，谁来谁……”
方觉大手一挥，正想说谁敢来谁就原地暴毙，可灵魂深处的一份悸动却让他恍惚了一阵。
见方觉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响，余初雪还以为是效率至上的刺客已经杀到，立刻严阵以待，同时胸口龙纹更是若隐若现。
“别紧张。”
到最后还是方觉忽然开口的一句话才让余初雪收敛了神通，见少年一脸正常，余初雪撇了撇嘴，掩饰去眼神里的担忧，冷哼道：“以后有话能不能直接说完？直接没声音想吓谁啊？”
“放心，下次不会了，只是刚刚我突然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说着，方觉抬手翻出朱玉牌，此前因公主殿下留下的虚幻，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余初雪看着棋盘上的四面楚歌，努了努红唇："呐，事先声明，虽然在这件事上我愿意帮你，但我还是觉得复仇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而且还像逆水行舟，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太过托大，过分自大，都会是失败的原因。"
"谢谢你的提醒。"
方觉微微一笑，同时将桌面上的十八白用手挑起，因应个人想法摆出各式阵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只是个老实人，什么自负自满，跟我可挨不着边啊。"
"那你说的更好办法是什么？"
余初雪没理会方觉的打趣，只是自顾自地挺直腰杆。
至于他自谦的称谓，虽然从相遇开始，方觉真的没撒过谎扯过犊子，但余初雪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份老实的说辞。
方觉不语，只是将那鬼面递给了余初雪。
"这什么玩意儿？生得那么丑。"
余初雪撇了撇嘴，说什么也不想碰这张牙舞爪的鬼脸。
对此，方觉只是神神秘秘地勾了勾嘴角，浅声道：
"好处。"
……
亭内水波未曾起。
真要说来，刚刚的一切都并未发生。
只是有无数烟花炸响天际。
白鸟按着少爷意思，很早就在河边准备了这一次的白昼烟花演，只是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少爷会在大白天放烟花，这般景象看来一点都没有绚丽感。
而且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方觉不让自己动手杀了萧九溟，明明刚刚就差一下了，可最后少爷反而任由他跳水逃离。
这不就是放虎归山么？
可不论千言万语，等到了嘴边，白鸟说得却还是只有一句话，一句温柔的呼唤：
"少爷。"
"啊，辛苦了。"
看着已经平静如初的河面，方觉嘴角笑意不见，他以右手轻轻摸过半空，不知何时便隐藏半空的朱玉牌。
鬼面先是虚幻，而后又飞快变得凝实起来，起初还仅仅只是三分之一的轮廓，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成型。
"果然啊，还是骗人好使。"
方觉自觉已经逐渐掌握了朱玉牌所象征的欺诈。
以故意暴露的破绽所换来的一次欺诈，铸建出一份独属于萧九溟的幻境，最后换来完整的朱玉牌，这份交易还不是血赚。
“骗人？”
听着方觉一笔带过的说辞，白鸟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少爷意思。
但见着少爷喜笑颜开的表情，她心里清楚，这次少爷的谋划绝对成功了。
只要少爷开心，白鸟也会跟着一起开心。
她很喜欢看少爷笑起来的样子，浅浅的酒窝就像是这世上最美好的风景，一不留神就望得痴迷。
待到方觉回过神来，见白鸟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忽地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脸颊微红，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错开视线：“那十八人如何了？”
“看了看，有几个挺能打的。”
没等白鸟回复，已经踩着荷叶跳来的云离便抢答道：“不过好像都没什么脑子，我按照少爷的意思，引着他们进了陷阱。”
戚……
云离的到来惹了白鸟一记白眼。
不过方觉并未留意这份变化，只是拍了拍手：“那就好，行，这三天咱们要做的事全都搞定了，现在整点爆米花，只要看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