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仪瞳孔骤然收缩，洁白的俏脸上满是讶异，指尖猛地掐住袖口金线绣的翟纹。
檐角铜铃被清风掀起一串轻响，却盖不住她陡然急促的呼吸声。
“当然。”
柳尘点头应道，脸上的表情极为轻松，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尘儿可知十三宗此番派的是何人？”
她向前半步，九凤步摇垂珠簌簌撞在柳尘赤裸的胸膛上。
“天倾门圣女关盼夏，三年前便剑斩宗师。”
“赤霄剑派当代首徒林惊澜一人将宗门内所有天才击败。”
“缥缈仙宫圣女练的是《缥缈玉心诀》，传闻里千百年来就没有几个人能练到三层，就连现如今的缥缈仙宫宫主也才练到第六层，而那圣女已经七层，只差最后两层。”
柳尘不知何时已经斜倚龙纹凭几，饶有兴致地听着。
太后凤清仪每念一句，他便往鎏金盏里添一粒冰镇葡萄，果肉触碰后的轻响与太后逐渐急促的语速交织成奇异的韵律。
“天剑宗凌无怨，二十岁悟透天剑九式，曲河被拦腰斩断......这般剑道奇才，若是能收归皇室所用......”
“九龙殿的首席大弟子李子真拥有先天霸体，身体强度远超同境界修行者。”
“缘生谷的首席弟子是缘生谷谷主之女吕承颜，拥有先天道体，从出生起就能灵气入体。”
凤清仪很显然对十三宗有很深的了解，将许多宗门的首席弟子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通过言语将这些事迹罗列在了柳尘面前。
她也是越说心里越没有底。
仙之人兮列如麻了属于是。
柳尘听着凤清仪口中的事迹，将冰盏拿至凤清仪面前：“母后尝尝这葡萄？”
“西域快马送来的，说是叫'寒玉珠'。”
他补充了一句，晶莹果肉上还凝着霜花。
太后怔怔望着那颗葡萄，仿佛看见当年冰原上飘落的雪粒。
她机械地继续念诵：“九幽谷幽玄前些年将二十头九阶妖兽魔核送回了宗门......即便是传闻中最弱的紫霜苑的圣女余方蕊也是九境修行者……”
每说一句，声音便低一分，直到念及“余方蕊也是九境修行者”时，突然将名册重重拍在案上。
“够了！”
凤清仪不想再说下去，凤眸含怒：“这哪是什么比武？分明是十三宗要当众撕碎皇权的遮羞布！我们皇室的天才连一个九境都没有！最高就八境巅峰陈依思，如何与他们为敌？”
凤清仪很清楚他们皇室现在培养的天才有多么羸弱。
最强的天才陈依思不过就是八境巅峰，第二天才和第三天才甚至才七境，大部分培养的天才都在六境这个级别。
这还是用大量天材地宝堆出来的结果。
别说跟神皇那一代相比了，就是跟前皇那一代相比都弱了不少，难怪十三宗会这么嚣张。
凤清仪刚才的惊讶很快泄气，消失不见，觉得自己儿子完全是在逗她开心。
“母后可知，《缥缈玉心诀》的传闻全是缥缈仙宫的人传出来的？没有一点真实性。”
“九龙殿的首席大弟子李子真拥有先天霸体，身体强度远超同境界修行者。可他也不过九境巅峰，比不得宗师。”
“天剑宗凌无怨，二十岁悟透天剑九式，曲河被拦腰斩断。那曲河根本不是什么大河，不过是村里一小溪罢了。”
“诸如此类的传闻还有很多，十三宗的天才不似母后想的那么强大。”
柳尘比凤清仪更清楚十三宗这些所谓的天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伸出手将葡萄递给凤清仪：“母后，吃点吧。”
凤清仪听完这话，鬼使神差地捻起了葡萄，放进了朱唇之中。
红唇上沾起糖霜，看上去更艳更美了。
“尘儿，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朕没理由在这上面撒谎。”
“那天倾门圣女关盼夏，三年前便剑斩宗师这事？”
“这倒是真的。”
“赤霄剑派当代首徒林惊澜一人将宗门内所有天才击败？”
“那也是真的。”
“那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凤清仪有些泄气，指尖发颤：“你皇祖父在位时，神武军铁骑所至，十三宗宗主皆要匍匐接驾！可如今......”
“无所谓，朕会出手。”
“尘儿，你又怎么解决得了？我们连一个九境都没有。”
“朕会用特殊的办法。”
“什么办法？”
“嘘——”
柳尘食指轻点唇峰，残烛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绘着《万里江山图》的屏风上，恍惚间竟似有龙鳞隐现。
“母后很快就会知道了，恕儿臣卖个关子。”
听到这话，凤清仪竟是不知为何轻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你还要瞒哀家？”
“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反正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有办法的。”
柳尘耸耸肩，做出一副很是轻松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的柳尘说出这话，凤清仪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现在的柳尘说这话，竟有几分可靠的感觉。
之前赈灾一事也是无数人认为柳尘没办法做到，最后他也还是做到了。
天下人都认为柳尘是个废物，他却展现出了宗师以上的实力。
或许……
这次他真能做到呢？
“那哀家就信你一次。”
凤清仪知道柳尘的习性，呆在这里继续纠缠已无意义，朝着宫外走去。
看着凤清仪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里，楚含蕊秀眸里充满了茫然。
都说凤清仪是宫里权力最大的人，为什么感觉柳尘把她吃得死死的？
原来人们口中的傀儡皇帝早就不是傀儡了。
他是真正的君王。
楚含蕊反应过来后，投向柳尘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陛下竟然能让弟子们短时间内打败十三宗天才，真乃天神也。”
“谁说朕能了？”
面对柳尘的反问，楚含蕊娇躯一颤，诧异地问道：“不是陛下说的吗？”
“朕只是为了打发母后罢了，哪里有短时间提升人修为的办法？”
柳尘都想笑了，那种办法怎么可能会有？
天材地宝确实能做到，但皇室子弟全都已经吃过那些天材地宝了，作用已经不大了。
柳尘接着补充道：“那天倾门圣女一个就可以打皇室弟子全部。”
“那陛下一个月后怎么办？”
楚含蕊清丽的眉眼里充满了焦急，不希望柳尘出丑。
“又不关朕的事。”
柳尘摊开手，说道：“朕到时候溜了就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朕要去见见好久没见的国师了，看她又在搞些什么。”
楚含蕊刚想开口，柳尘便消失在了楚含蕊的视野里。
她先是一愣，被柳尘的神通吓了一跳，随后看着床上的衣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大喊道——
“陛下，你的衣服还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