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也可算是收敛了许多。
“行了，我错了好吧。”
见那赌气不愿意看自己的余初雪，方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毕竟错根本就不在自己这一方，思前想后，还是只能搬出万用句子举手做摆烂状。
不说还好，这一说，肯定又是惹得余初雪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身上雨水都快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脸上的红润便显得更加惹眼，这会儿一联想，羞涩几乎当场就要爆了。
“你……”
她隔老远瞥了方觉一眼，无数自己曾经对这位雀魂楼楼主的描述在脑海疯狂闪过，什么聪明人，天资聪慧，被自己誉为全鹤洲城最喜欢打交道的人……
“啊呀啊呀呀呀！！！！！”
越想越急，心里更是越想越羞涩的余初雪直接双手抱头，简直是不忍直视自己的过往黑历史。
什么聪明人啊！
这是纯纯的老实人！
不过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已啊！
啊！！
我作为京城第一探的颜面啊！
毁了。
一切都毁了。
在方觉的注视下。
余初雪脸上的红晕逐渐被阴影与黑线所取缔。
“嗯……”
作为拥有着活下去这一主线任务的系统拥有者，方觉的第六感瞬间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将要发生。
于是他果断抬手，任由一团猩红飘浮在掌心做着后备准备。
“方觉。”
余初雪缓缓起身，一脸黑线地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头上披着毛巾，一头乌黑长发干完后变得也更是潦草。
但不论如何，其胸口那儿闪耀的金色龙纹还是让方觉多了分严阵以待的警惕。
“给我忘了。”
“诶？”
方觉稍稍一愣。
可余初雪却并不满足这个反应。
明明她脚下分毫未动，可方觉总觉得她好像往自己这边平移了一段距离。
“忘掉。”
“什么……？”
当下余初雪的脸盘子明显大了一圈。
“一刚开始的事情，还有之后的调查，你给我全忘掉。”
喂！这家伙绝对在平移吧喂！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
二人居然已经到了鼻息可闻的地步，夸张的是，方觉居然点儿都没察觉。
“啊啊……忘了，忘光了。”
总觉得再不回答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方觉于是连忙点头。
“把这个也给我拿回去。”
话音刚落，方觉只觉得手里一沉，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之前交给余初雪的令牌。
“这不用了吧，本来就是我给你的礼物。”
方觉将令牌推了回去，清清嗓子便柔声说道：“有了它，你在鹤洲这边不论去哪里都好，都能行个方便……”
“拿回去。”
“哦……好。”
直到余初雪将一身的装备全都卸下还给方觉之后。
这位京城第一探的脸色才算是轻松了一些。
她拿着毛巾，坐回属于自己的座位，低头深呼吸两下，等到再度抬起眼的时候，便已经恢复了宛如刚刚来到鹤洲时的样子。
“现在，我们聊聊吧。”
“来点茶？”
方觉歪了歪头，也没等余初雪的回应就已经自顾自地推出茶具来。
“我要喝那个雪莲泡的。”
“哦……好。”
少年呆了一下，随后展颜轻笑。
……
暴雨将息。
沈壹独自走在街道上。
她的身边时不时就会落下几朵花瓣。
路人或许权当是风吹雨打后落下的可怜娇柔。
这会儿，萧厉带来的情报她基本已经消化清楚，但很明显这个方士在关键地方有所隐瞒。
沈壹看得出这家伙的目的性极强，且只有两个极端的选项。
要么就是提前且彻底地解决方觉这个大麻烦。
要么就是让萧家彻底避战，不让萧家趟这趟浑水。
后者选项基本已经废了。
毕竟官方消息，皇家队伍不日就要抵达鹤洲境内。
到时候，京城的先头部队就会先行进入鹤洲城同雀魂楼打个先机照面。
那里面已经有萧家安排的狠人在了。
而因为前者的选项存在，萧厉于是寻上了自己。
这方士显然是吃准了麒麟阁对极夜宗这种邪教的深恶痛绝。
但凡麒麟阁在鹤洲这边的街头人还是尚叁，估计说什么都要拉上白鸟来整这出大戏。
可惜啊。
现在麒麟阁在鹤洲的话事人，是沈壹。
比起单纯将方觉赶尽杀绝，这位好闺蜜当下更想着要将白鸟之变整个调查清楚。
“阁下跟了我一路，是有什么东西想跟我说么？”
且当沈壹终是来到无路可退的拐角，她不紧不慢地转身，虽四下无人，可她却言之凿凿。
不多时。
一声妩媚轻笑响起。
紧接着出现在沈壹面前的就是一双白皙而修长的美腿。
她提溜着一杆烟斗，右肩还靠着一把纯白纸伞，眉眼动人，光是看就知道这家伙有魅惑众生的那种本事。
“麒麟阁的修士在这偏僻小地方可不多见。”
“阁下认得我？”
沈壹负手而立，瞧那红衣作伴的高挑女子，遍寻脑海却怎么都想不到她的身份。
“之前偶然见过一次，当然，大人日理万机，不记得小女也是很正常的。”
“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齐昭君，目前在做布行生意。”
说罢，齐昭君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
这么一说。
沈壹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早听说公主殿下扶持了一家布行，那家布行的老板娘应该就是你吧？”
齐昭君将烟斗微微抬起，浅笑道：“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佩服。”
“所以，公主殿下寻我何事？”
单刀直入的直率没有留下斡旋的余地。
为此，齐昭君先是眨了眨眼，随后收敛面上轻佻，一本正经地说道：“萧厉找过你了，对吧。”
“攀谈合作事宜，想拉麒麟阁一起对付方觉。”
“那么阁下的意思是？”
“我还没想好。”
沈壹知无不言，回答的果断让齐昭君都顿感意外。
“公主殿下呢，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什么？”
话锋一转。
沈壹只求真心换真心。
而齐昭君也没让她失望，便是给出了陆白霜的立场：“公主殿下想让麒麟阁袖手旁观这一次。”
“原因呢？”
“方觉对公主殿下来说……很重要。”
……连公主殿下都如此么？
沈壹轻咬下唇，只觉得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得还要复杂。
那个极夜宗的大师兄。
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白鸟和当今王朝的公主殿下都为之倾倒？
方觉啊方觉。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