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人便在桌前坐下。
只是谈事少了美酒佳肴,窗外还下着暴雨,这样空荡荡的氛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和气气的样子。
余初雪自然是认识萧厉的,撇开二人具是京城访客之外,毕竟后者还是萧家唯一的赐姓方士,像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才,京城那儿怎么都会有所记录。
少女是名侦探,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一来二去,便是在卷宗上撇过两眼的人,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至于麒麟阁。
京城那块儿常有这宗门的风声吹来吹去,毕竟是整个江湖中跟皇室算是有密切往来的宗门,所以,尽管不认识沈壹,对方自报家门的那一刻,余初雪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两拨基本跟自己师出同门的势力此刻聚在一起要干什么,不需要对方多言,余初雪自己就猜得到。
“肯定是为了萧一言的事情来的吧?你们俩放心,我这会儿已经有思路了。”
且听余初雪开门见山。
沈壹和萧厉彼此对视了一眼,交换着二人眼神里的惊讶。
“大人全都知道了?咳咳。”
萧厉看着余初雪,脸上喜悦有些刹不住车。
别人都还好,夸大其词什么都往往不会受到任何负面效果。
可萧厉不一样,方士的身份又加上曾看天眼算上一命,导致他这会儿跟天机高度绑定,每次开口都要斟字酌句,稍有不慎,便会被天机反噬惩罚。
之所以会这么虚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出自这儿。
“那是自然,而且,我估计就快收网了。”
所以,且当余初雪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萧厉也可算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不用拼上老命再抖搂天机了。
自己身上可没多少命可以消耗了。
为了萧家。
他自当尽心尽力,尽管被其视若恩人的家主说了那样的话,萧厉也并没有彻底放弃这个他来之不易的家。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踏向万劫不复。
而后,还是沈壹率先转过身,向着余初雪微微拱手:“余大人果真如传言所说一般天资聪慧,在下佩服。”
“客套话就免了吧。”
余初雪摆了摆手,而后看向萧厉:“但我还是要说,这些天调查下来,至少在我看来萧一言是混蛋一个,琴棋书画他是样样不会,欺男霸女他是样样精通,这种人,死有余辜。”
对此。
萧厉只能是无奈笑笑。
家主的嫡长子终是在溺爱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没见过钉子,也不知道地上的钉子到底多锋利,所以一脚踩了个身死道消。
反倒是沈壹,听余初雪忽然说起这话,便稍稍坐直了身子。
萧厉找上门商量一起对付方觉。
当是时的沈壹觉着很正常,毕竟方觉是极夜宗的大师兄,是最为邪恶的魔头。
但萧一言的为人……
她还没做过系统性的调查。
“斯人已逝。”
萧厉就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轻轻叹道。
“说得轻巧,可你家主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余初雪伸了个懒腰,算是帮着萧厉说完了:“我也是京城来的,当然知道那疯狗平时是怎么咬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
余初雪紧紧盯着萧厉。
她知道这两个人突然找上自己绝对不是来看看调查进度如何的,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所在。
既然二人不愿主动开口,那余初雪就当那个主动者。
萧厉从来都对自家主子万分敬重,容不得他人诋毁。
余初雪明着说对方不过疯狗,显然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与此同时。
不发一眼的沈壹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果然是邪教的大师兄啊。
不论去到哪里都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这种麻烦人物,怎么就让白鸟变得那么奇怪呢?
她沉默不语,只是一直在思索着那个改变白鸟的原因。
换做是平时。
如果余初雪这么说话,萧厉当然盛怒。
可唯独这时,萧厉却只是掩住嘴巴,微微咳嗽两声后说道:“不能让家主这么做。”
余初雪稍稍挑眉,萧厉的态度有些在她的意料外。
当下余初雪身上有两份责任所在。
一份彻查此案;一份手下留情。
她始终认为萧厉应该是站在前者的立场上,力求为萧家求一个公道。
可眼下看来……
这方士怎么站到后者那边去了?
“这是你说的话么?怎么,算到不好的命了?”
余初雪凝视着萧厉,话语间略带揶揄。
至于萧厉,这会儿则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而后缓缓启齿道:“对我来说,未知是最可怕的敌人。”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瞧你这话说的,这卦象得多差啊?”
余初雪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
反正她从来都没相信过这些拿着虚实未知的卦象就去游说四方的方士。
在她看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满嘴胡诌的神棍。
在这点上,余初雪反而跟方觉站在了同一立场。
只是随着话题深入。
南宫燕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两人来者不善。
不论是沈壹还是萧厉,似乎都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而他们的剑指……
是恩公。
“难不成这小小地方还能有谁让萧家这么个战功赫赫的世家垮台么?这事儿连陛下都暂时做不到。”
余初雪满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目光扫向一旁的麒麟阁来者。
迎上余初雪的目光,沈壹再度拱手,轻声道:“既然余大人的调查进展顺利,想必凶手是谁,余大人也有所眉目了才是。”
“此人的身份特殊,是……”
“聪明与否倒是不太确定,但一定是个心狠手辣,办事谨慎的人。”
余初雪突然开口打断道。
“而且手段高超,十有八九是个修行者,且实力不俗。”
听余初雪的描述。
不论是沈壹还是萧厉都是一滞。
唯独是南宫燕的气息因为沈壹的发言而变得有些不稳。
“而且根据我的推测, 这人应该还没有离开鹤洲,指不定就躲在哪里呢。”
沈壹看了看萧厉,忽闪眨巴的眼睛带着一份询问。
至于萧厉,则是深吸一口气,用手无奈地掩住双眸。
得。
高估了这是。
“余大人所言极是,而且这人……”
“他应该是个有狭义心肠的人,当然,不多就是了。”
“所以余大人的推测是?”
“嗯嗯嗯……我猜……”
余初雪老神在在地叩指,正要将调查和盘托出之际。
被一个猜字彻底击打破防的萧厉却一巴掌拍在桌上,同时咳出一口鲜血,面目狰狞地说道:
“就是方觉杀的!咳咳咳咳——”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