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大人!”
屋内的郎中闻声也赶紧出来,拜道:“大人!那人已经醒了,只是昏厥而已,估计是吃错了药,性命无虞!”
李羡雪点点头,露出笑容,极为和善道:“麻烦齐大夫了,来人,带齐大夫去休息!”
郎中被几名侍卫请走后,三人才朝屋中走去,甘罗被李羡雪留在门外,只带了叶长宁一人进去。
犯人陈鹊面色苍白,看见两人进来,他慌张的爬起来,却一个不稳,从床上跌下来。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怠慢,双臂颤抖着强撑身体,跪在地上,看向叶长宁:
“大人!”
叶长宁心里咯噔一下,先瞄了李羡雪一眼。
这陈鹊只知道他是将军之子,却不知道李羡雪是大周公主,故而拜的是他。要是她真计较起来,这就是僭越。
但李羡雪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与叶长宁对视一眼,随即竟然退至一旁。
两人心照不宣。
李羡雪自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刚好这犯人似乎不认得她,刚好省去麻烦。
叶长宁见状,立刻挺直腰杆,装模作样咳嗽一声道:
“起来吧!”
陈鹊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刚刚才摆脱蒙昧,不必多礼,坐吧!”
叶长宁伸手示意他坐下,随即又自己找了个椅子,坐在床前,看着陈鹊继续问,
“我问你,你可记得经历了什么?”
陈鹊恍惚了一下才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回大人,大概记得。
大概半年前,我突然患病,皮肤常常溃烂,奇痒难忍。溃烂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令我惶恐。
找了江宁大半的郎中,都说无药可医。
直到那日,我的遇到了一位游方术士,他告诉我,只要祭拜白莲神,日日沐浴焚香,便可消除我这病。
我信他的,病情果然有了好转,便拜入白莲教。可是不过月余,便又复发。
他告诉我,是我的心不够诚。说只要愿意听他布道,再宣扬白莲教义,便可以求白莲神赐我仙丹。
那时我实在恐惧旧病复发,便答应了他,吃了那药。
可那药不仅没有帮我治病,反倒是加重了病情。很快我便头脑混沌,分不清虚实。”
叶长宁默默听着,稍作思索,问道:
“那你可记得那游方术士的样貌,名字?”
陈鹊扶着头,思索片刻后说:
“那人瘦高,留着一缕胡子,看起来像一只老山羊。
至于名字,我们都叫他黄道士。”
“你们?”叶长宁眯起眼睛,“除了你,还有谁?”
陈鹊愣了下,看看叶长宁,又看看旁边的李羡雪。很明显是在提防。
叶长宁摆摆手:“但说无妨!有我在,江宁没人能动你!”
陈鹊这才沉沉叹息道:“我家是在江宁附近做布帛生意的,相互结交走动的好友们,不是商贾之下,就是官宦子弟。
一般的游方术士,我不会见,正因是我那些好友引荐的,我才会信他。”
“谁?”
陈鹊看着叶长宁,缓缓道:“江宁知府姚光之子,姚淮远。”
听到这个名字,叶长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早就预料到这邪教猖獗与官府有关,毕竟这事情都传到京城了,江宁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到这里三个多月,从来没听到半点风声,也足以说明这江宁府的态度。
但他着实没想到的是,这事情竟然和江宁知府直接相关!
叶长宁偏头看向一旁的李羡雪,发现她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这件事情可不算小。要知道,江宁府作为江南三府之一,承担了不少朝廷赋税。江宁知府算得上朝廷命官,李羡雪虽然是钦差,但是说到底只是来处理一个邪教。
要是因为这档子事把一个重臣给搞了,对她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功绩”。
现在只能希望这事情止于姚淮远,江宁知府姚光不要牵扯过深才好。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邪教这方给处理好,至于这姚光,还是要从长计议。
叶长宁平复心情,随即问道:
“那这黄道士现在何处?那白莲教的传教之所,又在何处?”
陈鹊却满脸遗憾道:“那黄道士早就离开了,至于传教之所,据我所知,没有定处,向来是白莲上使随心所欲。
我只知道其中三处。”
“足够了。”叶长宁说,“等会我会派人来,你跟他们详细说说那三处地点所在。”
陈鹊赶紧点点头:“是!可大人,如今我这病……”
叶长宁轻轻摆手:“放心吧,你这病没有大碍,是与那白莲教有关,我自有办法为你医治。
最近江宁估计不会太平,这几日,你就待在这里吧!”
陈鹊闻言,喜上眉梢,立刻拱手下拜。
叶长宁微微点头,随即与李羡雪交换眼神,两人离开房间后,叶长宁才重新站回李羡雪的身后。
李羡雪表情严肃,她吩咐几名侍卫好好看着犯人,做好笔录,交由甘罗。
安排好后,才带着叶长宁回到书房。
从偏院走到书房的路上,她一直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侍卫们见着,全都小心翼翼低下头去,不敢招惹。
更有些人更是对跟在他身后的叶长宁投去怜悯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李羡雪绕过屏风,重新坐在书桌前,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玉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顿时,整个桌案包括附近的屏风似乎都晃动起来。
“岂有此理!”她咬着银牙,双眉紧蹙,“邪教猖獗,江宁知府不作为也就算了,竟然放任儿子与那邪教同流合污!
为非作歹,祸乱百姓,哪里有天朝命官的样子!”
她恶狠狠的大骂一通,才终于解气,这才抬眼看着叶长宁。
叶长宁随即拱手:“殿下息怒,依属下来看这件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李羡雪一只手放在桌案上,身体前倾,微微颔首,满脸期待:“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