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传说有太多个版本，王瑶也记不清楚。有的人说少女在被霸凌之后选择了在厕所自杀；有的人说是一个连环杀人犯杀了人并抛尸在了学校的厕所里；还有人说，少女死于一场空袭，炸弹刚好落在了学校的顶上，把她炸得粉碎。

最离谱的还是有人说，少女就是厕所最后一间的守护神，她痛恨一切把厕所弄脏的人。实话说，那个版本里的少女更像是厕所的保洁阿姨……

无论如何，总而言之，归根结底，厕所的最后一间有怨灵，而王瑶又爱去那里。那样一想，她真是个“先天圣体”，就算不给煤团缠上也会给其他什么东西缠上，迟早的。

缓步朝着王瑶走来的少女还穿着上个世纪的衣服。她的学生服并不合身，鞋子也有些太小。中式怨灵，王瑶愿称其为。

女孩扭动了脖子，转了整整270度，期间骨头断裂的声音像是被掰断的芹菜一样，反反复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不把它当成电子游戏的某种鬼畜BUG，比如《合金装备》中的场景。

吐槽归吐槽，看上去毫无波澜的王瑶实际上慌得一批。之前遇到怨灵都是队友在C位自己在See，这下好了，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无可奈何，王瑶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像是要打起她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咏春。怎么说那女孩也不像是个很厉害的灵，就像末日电影里面的小僵尸，大多是吓人多过战斗力。

说不定真就给她几拳撂倒了也说不定，加上她可是亲眼观摩过拳头打架的高端局的，琦琦那几拳可不是她师傅那种三脚猫功夫。

她咽了咽口水，一眨眼的功夫，怨灵已经像蜘蛛一样的扭曲着爬到了天花板上。她扭转着脑袋，注视王瑶，眼白占据了整个瞳孔，像是得了白内障。

“草，有蜘蛛！”

话音刚落，怨灵就以扭曲的姿态绕天花板一圈，朝着王瑶袭来。如昆虫一样的动作，给王瑶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她又摆好了打咏春的架势准备迎战。

怨灵先是在厕所门前落地，然后四肢同时发力一跃而起，向着王瑶撞了过来。

脑袋里的想法与动作在那个时候掐打了起来，像是一边脑袋让她出拳，一边脑袋让她快躲。结果左右脑谁都不服谁，就在做出什么动作之前先自己打了起来。

身子一阵乱晃，脑袋一片空白的王瑶只是跟随本能闭上了眼睛，然后做出了个推搡的动作。

结果……

“咚”的一声之后，王瑶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又被扑倒或者壁咚了。

为什么是“又”？

怨灵从喉咙里挤出了干涩又不明所以的声响，它们听上去像是太久没有上油的齿轮，又像是在磨牙的啮齿动物。

那不是单一某种声音，更像是由很多不一样的声音组成的某种和声。王瑶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之听上去很渗人，且不来自人类。

但……怪吓人的声音下是它狼狈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惯性，或者是那门本来就是豆腐渣工程，反正那个怨灵就是给王瑶一推，很惨地撞到了门上，不仅把门给撞凹陷了，自己也像是全身骨折一样瘫软在地。

“诶？”王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罪恶，那罪恶感就连她偷人家菜单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

“给点力啊，倒是……”煤团说得很小声，可王瑶还是听见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王瑶朝煤团看了一眼。

趁着那个间隙，怨灵又扭曲着身子最终站了起来……说是站了起来也不对，反正就是又四肢落地爬了起来。

真搞不懂这些怨灵为啥都非得搞抽象的，王瑶想。

它转过身子，面朝王瑶，只是停滞了片刻便朝她冲来。

搞明白情况的王瑶，学琦琦的模样朝着怨灵踢出一脚，没想到那怨灵虽然弱得吓人，但动作却异常敏捷。她躲过了那一脚，冲到了王瑶的身边。恐惧感让王瑶下意识去闪躲，简直踩了狗屎运一样的躲开了怨灵的攻击。

不过，她的长发就没那么幸运了。

还来不及心疼，怨灵又顺势冲上了天花板，试图从王瑶的头顶落下。

好在她躲得快，连滚带爬地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掌法。

“快想想办法啊，煤团。”坐在地上的王瑶冲正在玩尾巴的煤团喊道。

“你自己的事情得自己解决，不要老想着靠别人的帮助，要不然就赶快和我签订契约做我的眷属。”

想了想，面对这么弱的灵，真要是签了契约，那怕不是等它真的降临的那一天，世界上所有人的屁股都得给它撅烂了。

那绝对不成，王瑶想。

“那你想得很美，就你那破Offer，让林佳来林佳都不签。”

煤团摸了摸胡须。“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林佳的话，可能就不好说了。”

翻了翻白眼，王瑶说：“确实，师傅老是傻不拉几的。”

吹水期间，怨灵又一次朝着王瑶扑来，还坐在地上的王瑶是怎么也躲不开。她用手臂挡着脸，等怨灵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后，她终于找到机会又一次把她推开。

这一次它撞到了水槽，弄碎了玻璃，换个正常人，那一下怎么样也该头破血流了。但那是灵，又不是所有灵都会流血。

它不顾玻璃划伤手掌所带来的疼痛，把镶进镜子里的脑袋推了出来，碎了一地的镜子，活脱脱一副异形破肚的画作。

无暇顾及怨灵干了什么，王瑶不顾形象地蹿到了水槽底下，以人类可以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捡起了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攥到了手里。

有一说一，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只要手上有点什么杀伤性的东西，恐惧就可以被击溃。要知道，人类的本性就是有点阳光就灿烂。

既然她手头上有武器，那自大点怎么了？

缓过来的怨灵，又冲上了天花板。

不是，难道那怨灵处在重力相反的世界吗？为什么就对天花板那么情有独钟啊，是不是马桶的水都得往天上逆流才行，王瑶想。

怨灵的动作依旧敏捷，王瑶看着它冲到了门前，又一次落下朝她袭来。

王瑶在那个期间早就站了起来并且举起了手中的碎玻璃。虽然她的手也被划破了，但肾上腺素抑制了疼痛，让她能够关注眼前的威胁。

怨灵像个白痴一样的又一次朝她扑来，也许低级的灵越不聪明。反正对比起前几次遇上的东西，这厕所的灵怎么也看上去太笨了一点。

她将玻璃抵在胸前，等怨灵冲到她面前时，那玻璃渣也直勾勾地刺穿了怨灵的胸膛。

王瑶想，那也太容易了点，洋洋得意的模样看得煤团都止不住闭上了眼睛。

对啊，如果那样就能解决怨灵，那还要魔法少女干嘛？

穿透胸膛的镜子碎片，卵用没有。它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插进了怨灵的胸膛，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佳那手枪，还有让人脸红的沙漠之鹰，看上去是物理驱魔，其实内里依旧是魔法少女魔力在做主要的工作。真要是按两下扳机就能解决怨灵的话，那把怨灵全部收到看守所里，然后物理感化成为良好市民，为人类社会发光发热，想想就很美好。

王瑶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在想那些，可能是看自己被怨灵扑倒在了地上之后陷入了某种谵妄。附身、夺舍、把她撕碎。谁知道那怨灵想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反正王瑶是凶多吉少。

谁也想不到，谁也想不到，被我们寄予厚望的王瑶居然倒在了一个低级灵的手上。她就那样看着她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最后见到的是她悲伤的脸。

王瑶闭上了眼，又一次，她来到了那古神的房间。

这一次天亮了，窗外的光有些刺眼，电脑桌上摆着个粉色的键盘。一旁的书架上放满了拉丁文写的书，一张人体工学椅上坐着个双马尾白发萝莉。

“啊啊啊啊，你让我把脸都给丢光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双马尾白毛萝莉跳下椅子朝还没搞明白情况的王瑶走来，她举手捏住了她的嘴，然后往外拉去。

她喊道：“王瑶你这个大笨蛋啊啊啊啊啊！”

“诶？你不会是煤团吧。”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白毛萝莉喊道。

“那我问问你，我问你。”王瑶指着煤团的鼻子。“你不是煤团难道我是煤团吗？”

“啊？”变成人了的煤团一时糊涂，愣在原地，她想了半天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总之就是想不明白，最后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