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肉团怨灵事件之后已经过去一周。王瑶的日常除了与陈芸打情骂俏、吃她亲手做的秘制纸杯蛋糕、去看她周末的地铁演出之外，就是去林佳的事务所打工。
说是打工，其实也就是喝茶吹水和偶尔解决两个得了颈椎病叫苦连天的委托人。有几个瞬间，王瑶都感觉自己不是在给什么事务所打工，而是在给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老中医打工。
好像下一秒林佳就会仰仗头，眼神呆滞地在电视上重复：“坐骨神经痛。”
擦了擦汗，王瑶想，还好时代变了，不然那事儿林佳说不定真干得出来。
王瑶也忘了是哪天，反正在陈芸的鼓动下，林佳似乎也是动了要给事务所拍新广告的心思，只是那个内容过于抽象…好吧，逆天。于是就被王瑶否决了。
不过林佳的事儿王瑶倒也不放在心上，比起她的馊主意，老是出现在她家中的煤团才是最让她头疼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那黑煤团子是怎么让她的妈妈解决了过敏的问题，被收养到家里的。要知道，王瑶试过好几次带猫回家，次次都以失败告终，最接近的一次是一只橘猫，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安徾…可那还是不行。
妈妈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唯独养猫那事儿怎么也不行。虽然那都是基于过去的王瑶，但鉴于她对妈妈的了解，无论换成谁，结果都是一样——她只是看上去好说话而已，其实那股倔强劲儿和她自己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王瑶自己也清楚那猫无论在哪儿都一个样，一个牛逼轰轰的古神在哪儿不可以观察到她的举动啊，但还是说每天看见它在家里上蹿下跳多少有些膈应。
她盯着手中的晨光笔，叹了口气。
背对她的海哥正从地中海上发出阵阵光亮。王瑶盯着海的中央，忽然感觉到了下腹的一阵温热，随之而来的则是疼痛。
她倒也不是没有准备，自打那天晚上喝冷饮觉得肚子痛之后她就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亲戚差不多是该来了。她虽然没做过女生，但对于那种事情倒也不算一无所知。
谁会像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对于异性的问题一无所知，结果闹得个尴尬收场啊？这不是常识吗！
王瑶举起手。
“海哥，我肚子疼。”
没人知道王瑶是什么时候和海哥混得那么熟的，反正她的行为看上去的确是挺拟人的。
推了推眼镜，海哥瞥了一眼王瑶。“诶，去吧去吧。”
快步走过走廊，王瑶想起了上周逃课的事情。是的，她没有被追究，到底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是陈芸的那条医生证明，也有可能她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总之当她第二天来到学校，喝上了陈芸送她的那瓶豆奶时，她心脏跳得很快，连赴死的决心都准备好了，换来的却是一个普通到诡异的一天。
她倒也不是个刨根问底非得有个结论才开心的人，那样寻常的一天对她来说简直比放假还爽。总不能每天都工作，又或者每天都当做假期吧。前者迟早得换痨病而死，后者迟早得饿死。
到了厕所，王瑶就往最后一间钻，那是个古怪的习惯，就好像做贼心虚总喜欢往没多少人看见的地方跑一样。谁知道是不是某种罪恶感作祟，总之在那最后一间隔间上厕所就好像是能心安理得那么些许。
不过，她以前也对最后一间厕所有着特别的钟爱，倒也不是有什么古怪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最后一间厕所往往比前面的干净一些。
原理是什么，她倒也不明白，就好像某种诡异的默契一样，让男生的视线总是下意识地回避最阴暗的角落。没人去的地方能不干净吗？
不过啊，王瑶这种高频率网络冲浪大师，也是懂得些关于学校厕所的传闻的。最后一间的厕所肯定能与什么都市传说绑定在一起，这太普遍了。
但凡有互联网，是个人都知道，厕所的最后一间住着死于非命的少女，或者其他什么生命体，但都上了那么久厕所了啥都没有发生，谁会信那个啊。
想到这儿，厕所的门就“咚”的一声关上了。王瑶娴熟地脱下裙子，然后一屁股坐到马桶上，好像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手机里弹出了陈芸发来的消息。
朋克少女在听云南来的蘑菇唱山歌（云云）：“瑶瑶没事儿吧。”
“（小猫点赞）没事儿，好得很，也带纸了。”
“哦，好哦，还好是海哥啊。”
“还得是海哥啊。”
对方正在输入…
解决了厕所的问题，王瑶起身想走。她拧了拧厕所的门把手，发现它纹丝不动，她又拧了拧，才发现她被反锁在了厕所隔间里。
她很想知道是哪个缺德佬干的，毕竟能那么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给她把门反锁上的人多少得有点本事。想到自己平日里也是坏事做尽，被锁个门的事儿反而不像个什么大事儿。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生怕它掉进马桶里。
她向陈芸发出求助。
消息在屏幕上打转，直到一个红色感叹号冒了出来。
“我信号呢？”手机上的SOS标志让王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瑶瑶，中奖咯。”煤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门上，它半个身子朝单间内看着陷入沉思的王瑶。全然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
“我遇上厕所里的怨灵了是吗？”王瑶抬头看向煤团。
“喵~”
“嗯，事已至此还是先开门吧。”
“喵~”煤团不为所动。
“你是狗吗？”
“是猫哦。”
王瑶一边生气，一边脱鞋，准备向煤团砸去。
“喵”的一声，煤团跳下了门，把锁给撞开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王瑶嘴碎着穿好了鞋子。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倒也不是她怕撞鬼…好吧，她确实怕撞鬼。但除了怕鬼以外，她更是希望能够有个什么办法溜之大吉。
要知道，就她那水平，路边的一条狗来了都能把她放倒。
除灵？她？
不从古神那里拿来个年薪20万的Offer还想要让她接手，别想！
厕所还是那个厕所，看上去与平日一样。窗户外的世界没有变成4.5层楼的压抑景象，可见虽然是个怨灵，但和那肉团怪物比起来还是弱了许多。
厕所的门给关上了，三楼的窗户让她翻她也不敢。
煤团走到了王瑶的脚边，抬头告诉她：“门和窗户都通往不一样的世界，你要是从这儿逃走的话，可就回不去了哦。”
“我谢谢你啊，你好善良。”
“诶，这么客气干嘛，猫猫可从不缺德。猫猫只会用猫猫的方式骗吃骗喝。”
“你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王瑶无语。
电车难题看似无解，那还不是因为操纵杆在人的手上。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被卷入其中？为什么？吃个西瓜的功夫要做抉择，为什么不抛弃道德和正义感继续吃瓜摆烂。
王瑶就是那个心态，事已至此，先洗手吧。看一下洗手槽然后很潇洒地背着手离开，那事儿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她转动了水龙头，白花花的水流过指尖，进入小水道。她拉了拉头发，看向镜子，就在那儿，在那个敞开的隔间里，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沃日。”王瑶表情僵硬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