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克利切和伊索落了地。现在她能完全确认自己刚刚磕到头是这只家养小精灵耍的小心眼了,因为这次她一睁眼,看见的还是地面。只不过这次是陌生的、散布着年久失修的瘢痕的木地板。

“小心!”在边上焦急等待的哈利第一时间冲上来,一把将她扶住。小天狼星在旁边看着,终于收起了魔杖。

“我还是需要你们的解释。”他说,好像审讯的傲罗似的拉来一把椅子。像布莱克这样的老牌魔法家族的宅子里没有那种几根木棍搭成的朴素椅子,所有的椅子都是由黑胡桃木雕刻成的宴会椅,被拽着在木地板上划过时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其他人在旁边或坐或站,同样瞧着他们。

伊索稍微缓了缓激烈的心跳,在哈利的帮助下重新坐上了轮椅。

“正如我刚刚说的,”她轻轻地按压额头,头疼还没有缓解,组织措辞对她而言好像上刑一样,“伏地魔能够知晓我所知晓的一切……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她没有防备,我也可以知晓她的行踪——但是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哈利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想要伸手帮她揉一揉,却又有点瑟缩。

“为什么是‘她’?”小天狼星纠结于伊索话里的每个细节,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哈利的同龄人或是一个单纯的学生,而是当成了凤凰社的战士……或者说敌人。

“穆迪教授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伊索看向穆迪,可他却撇过了视线,把脸拉得老长。知晓内情的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握住了魔杖。

这里是凤凰社不假,是反抗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最前线,周围的人都是为了保护魔法界而出生入死的战士,也正因此,他们不想看到朋友因为受到伏地魔的窥视就要被自己人攻击。

短暂的几秒中,没有人说话,伊索于是说:“在火焰杯的最后,我和哈利被门钥匙传送到了小汉格顿的墓地,伏地魔的父亲就埋在那里,伏地魔本人和它的党羽也在那里等我们。我没能战胜它,被它夺去了我的力量,因而也获得了我的容貌和我的思想的钥匙,但因为安娜,我和哈利没有死在那儿……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先前的沉默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延续了,凤凰社的成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哈利补充道:“刚刚我对伊索施了遗忘咒,她把一切和布莱克家族有关的东西都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成年巫师们的眼神突然都锐利了起来,此时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这沉默和刚刚大家面面相觑时的沉默却又显得有些莫名的嘈杂,好像大家的心声在同一时间鼓噪了起来,无声的争吵和妥协在四处碰撞,几乎让哈利汗毛倒竖。

伊索按压额头的手指停了,哈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伏地魔突然出现在格里莫广场,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凤凰社总部的具体位置,只要知道,她就能够闯进来。可在伊索被消除记忆之后她又突然不知晓了,这无疑说明伏地魔有关布莱克家族的记忆也一并被消除了。

也就是说,伊索和伏地魔在某种程度上被链接在了一起……伤害伊索,也就会伤害到伏地魔。

这无疑是诱人的,尤其是对于在场这些品尝过第一次巫师战争所带来的惨痛教训的老战士们而言。他们曾经几乎付出了一切,才因为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而赶走了伏地魔,如今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伏地魔的机会就在眼前,尽管卑劣,但他们必须思考这是否是他们此生仅有的机会。

“你们干什么?”唐克斯毫不客气地拔出魔杖,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剑拔弩张了起来,有人也握住了魔杖,这其中包括小天狼星和穆迪。

没人回答,但大家都对答案心知肚明。

凤凰社不是这样的组织——如果邓布利多在这儿的话,甚至如果年轻时还没有参加过巫师战争的他们自己在这儿的话,想必都会这么说。可是战争会改变人,亲眼见到血和生命从身边战友的身体里流逝,会改变人。

“尼法朵拉,”有人开口说话了,语气很和蔼,可大家都知道唐克斯最讨厌被这样称呼,“我们不打算干什么,但我们至少必须要让伏地魔没法窥探我们。”

“或者你们想要轻轻松松地解决伏地魔,通过对一个受害者动手,”唐克斯瞪着他,她的头发不自觉地变成了代表愤怒的鲜红色,但这显然不只是因为他的称呼,“德达洛·迪歌,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德达洛摊开双手,他的手中并没有魔杖,“但我相信大家并没有那样低劣,只是,我们至少得让伏地魔没法窥探伊索。”

在这一瞬间,唐克斯表现出了身为傲罗极强的专业素养,她并没有因为德达洛的言行就放松警惕,仍然把魔杖握得紧紧的。

“难道现在不应该请一个医生检查伊索身上的副作用吗?”眼看着凤凰社众人收敛了攻击的意图,哈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抱起伊索就要旋转起来,“既然你们这些巫师靠不住,我就找麻瓜医生去!”

“砰”的两声响,韦斯莱兄弟在他们身边落了地,一个眼疾手快地抓住哈利不让他转,另一个则是出其不意地摸走了他的魔杖。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幻影移形,但韦斯莱夫人被他们吓了一跳。

“哎呀哈利,冷静点。”乔治嬉皮笑脸地说,哈利这才发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巫。

“我是爱米琳·万斯。”来人和哈利握了握手,真诚地和他对视,“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医师,但我可以为她检查一下。我读书的时候在校医室当过几年帮工。”

“我不需要检查,”伊索皱着眉说,敲了一下哈利的胸口让他把自己放下来,“我没有魔力,而伏地魔现在是整个英伦半岛魔力最强大的巫师,我和她之前不是对等的,你说得没错,你们必须要让伏地魔无法窥探我的思想。”

凤凰社的成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天狼星说:“很残酷,但这是事实,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抵挡伏地魔的窥探。”

“那你们凭什么觉得伏地魔就无法避免地会和伊索受一样的伤呢?!刚刚那是事发突然,现在呢?她正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自从得知父母遭到背叛的真相,哈利就从来没对自己的教父露出过这样的视线,可现在他却对他怒目而视。他无法接受小天狼星做出这种不择手段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变得和他最痛恨的虫尾巴一样了吗?只不过后者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罢了。

小天狼星凝望着自己的教子,两人的视线正试图无声地说服对方,直到其中一方服了软。

“好吧,哈利,”小天狼星收起魔杖,捂住自己的脸,长叹一口气,接着站起身,“对不起。还有伊索,很抱歉拿魔杖对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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