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学生,却已经承担了一次凤凰社甚至整个英国魔法界所有人的人生,这样的英雄如果只是因为被伏地魔以某种方式链接了就要遭到伤害,将来就不会有任何人再信任他们凤凰社了。
伊索望着或颓然或无奈的凤凰社成员们,抿了抿唇,却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她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很少会被吓到,但这次被吓到的不仅是她,还有刚刚严阵以待的人们也是一激灵,有人又重新拔出了魔杖,穆迪的魔眼仿佛捕兽夹似的弹动了一下,在他转过脖子之前就盯紧了十米开外泛着金属光泽的门把手。
哈利从弗雷德手里夺回自己的魔杖,紧张地对准门口。
“放下来,”穆迪严肃地说,他迎上哈利的眼神,稍稍加快了语速,“你难道连抬起魔杖的时间也要省吗?”
刚刚差点因为女朋友和成年人们大打出手的哈利现在也丢掉了他平时那套在大人面前很听话的作风,仍然抬着魔杖,甚至还顶嘴:“如果是伏地魔,那没错,就是这点时间也要省。”
穆迪出人意料地没有训斥哈利,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拐杖把手,这让伊索都有点惊奇。
她不禁回想起穆迪死时的场景。当时她的魔杖都已经抬起来了,可是他却还是忙着拦住蒙顿格斯·弗莱奇,这个连食死徒都看不起的龌龊之徒。结果就是卑鄙小人自己幻影移形逃走了,而穆迪则是被她的咒语击中,从高空坠落而死。
除了这一场战斗之外,在她的印象里,她没有和穆迪战斗过。即使算上和布莱克家族有关的记忆,穆迪恐怕也从来没有亲自参与到同伏地魔本人的战斗之中。尽管他是威名远扬的傲罗,能够被伏地魔记住,说不定真的能和她过招,但也许当时他的确低估了伏地魔的魔法。
这次他大概不会死了。
“放下来吧,应该是邓布利多。”伊索轻轻地把哈利的手往下按,能够看穿大门的穆迪保持着淡定,那就说明来人是他们的同僚,而且,得是实力强大的同僚。
此时门终于开了,邓布利多和维布亚先生从门缝里挤进来,好像在野草的掩护下钻进洞里的两只土拨鼠。维布亚先生一进门就开始到处张望,在一次眨眼的时间里就锁定了完好无损的伊索,总算是松了口气,而邓布利多则是着重于点了一下大家的人数,看看有没有减员。
“外面的大坑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有颗陨石落下来了,”他问,看向隐隐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哈利,又看看伊索,“伏地魔来了?”
邓布利多的出现似乎让纠结的小天狼星找到了支柱,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椅子撞倒:“我申请开会!”
“……我觉得现在不是开会的时候。”邓布利多说。
“现在就是开会的时候,”小天狼星当即答道,用目光敦促哈利,示意他跟着罗恩和赫敏到楼上去,“有些事情您必须要知道,此外,我希望伊索也能参会。”
“布莱克!她还是个学生,和你的教子一个年纪,”维布亚先生说道,简直把小天狼星当成了敌对的福吉,“难道你觉得把孩子们牵扯进来是一件很正义的事情吗?”
“你有脸和我说正义?!”小天狼星当场就炸了锅,上次哈利见到这么愤怒的他还是在尖叫棚屋。卢平适时地拦住了他,不过他还是有点龇牙咧嘴的凶相。
邓布利多眼看着两个人都开始上火,不容置疑地下了最后决定:“伊索不参会,我会找机会和她单独谈谈。早上她才对付过魔法部,现在又让她接受我们这些大人的‘审讯’,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然而,伊索却在这时候开口了:“邓布利多教授,我需要您为我的记忆上一道锁。”
哈利大吃一惊,而大家这才想起来伏地魔有可能已经把他们的内讧看了一遍,不禁都觉得有些面上无光,赶快各自搬上了自己的椅子进了客厅。维布亚先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卢平拉走了。
“为什么?”邓布利多问。哈利其实也想问,任何操纵事物的魔法都要求巫师熟悉他的目标,而记忆也是如此。一段记忆,只有知晓其中内容才能对其施咒,对于伊索而言,她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就好像主动交出了会让自己被判死刑的证据一样。
“在稍后的会议上,他们应该会讨论的,”在这么短暂的几秒里,伊索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能接受变回麻瓜,能接受坐轮椅,但却无法接受成为敌人的眼睛,“但我希望您能为我的记忆上锁,让任何来自外面的眼睛都无法窥视——或者说难以窥视我的记忆。即使是伏地魔。”
两双湛蓝的眼睛相视,相互确认着对方的态度和决心。
片刻,他点头答应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魔法,但对于邓布利多而言不会有多么困难,思维的魔法和现实的魔法正相反,在大脑中永远是易守难攻的,最大的麻烦常常来自于被施术者的抵抗,所以只要伊索接受邓布利多的引导,“手术”就会很快完成。
邓布利多蹲下来,和伊索对视,而她做出了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不做任何防备地让一个外人在上面开刀。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一张轻纱飘落在了她头顶,又好像从水底看天空,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到处闪着粼粼的光;这些奇异的体验转瞬即逝,她眨了眨眼,没感到有什么不同之处。
“简单地为你的记忆装了一道锁,”邓布利多说,颤颤悠悠地站起身,好像一个正常的老人该有的那样,但伊索很清楚他是装的,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我并没有看你的记忆,伊索,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因此,这把锁很简单,在你心中平静的时候,它能够将一切外来的窥视拒之门外。”
换言之,这也意味着一旦伊索的情绪有了起伏,伏地魔就能够看见她所看见的一切。但伊索觉得这根本不是缺点。
保持内心的平静,这一点儿也不难。两世为人,大起大落都过来了,还做不到保持沉稳吗?
邓布利多眼看没人打算扶自己,也就正正经经地搬张椅子开会去了。
伊索扯了扯哈利的袖子,让他把自己抱到楼上去。布莱克老宅似乎历史悠久,很气派,但其实主要是里面的客厅,这门廊太窄了,光是伊索的轮椅摆在这里就差点堵了整条道。
但这时门又开了,进门的人让哈利大吃一惊,也让刚刚被他抱起来的伊索稍微侧目。
来人也愣了一下,但他保持住了面色,问出了和邓布利多一样的问题:“外面的那个大坑是怎么回事?”
“伏地魔砸的。”哈利简短地说,而伊索一直盯着斯内普看。
还在前世的时候伊索就一直觉得斯内普并不完全忠心,但没想到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加入了邓布利多的凤凰社,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