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凌夜辰抬起头，随即他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做的事情——指着被王铁匠咬伤的吕叔强调说“他也被咬了”。

“哪怕那不道德吗……”

“是的。”静澜很笃定地点头，“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或者至少事后再细细舔舐伤口。”

“可是我还是好讨厌自己——就是，就是刚才的事情，我居然指着吕叔，让你……”

静澜很清冷地微笑了下，“让我干什么？你只是提醒我一个事实，有人受伤。”

凌夜辰有些难过地缩紧身体，目光躲闪到一侧，“可我感觉我在召唤你去杀掉感染者。”

“召唤我？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静澜有点使坏地玩了个《Fate》系列的梗。

愣了半秒，听懂了这个梗，凌夜辰反而更加激动，情不自禁捏住了拳头按在自己腿上。

“不要开玩笑了学长！我现在很害怕自己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自己那么厌世，死气沉沉，应该什么也不在乎，结果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求生欲，我一想到外面随处都有咬人的怪物就害怕，我甚至都不想下楼去……

“我也害怕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我什么也接受不了，拿起刀来把大家一个个捅死，然后……”

路易思猛地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即使是一贯神态平静的少女此刻也有些气愤，“说什么呢！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过静澜没有回应，他起身，上前。

一把抱住了凌夜辰。

“呜！？”凌夜辰有些慌乱地挣扎了两下，不过很快软了下来。

“冷静点，鼓手。想想你学打鼓是怎么做的。沉住气，不要乱抡鼓槌。”

凌夜辰不知是吃惊还是真的开始让自己冷静，一点点调整呼吸，原本激烈的目光也终于柔和下来。

一旁的路易思没好气地笑了一下。“你小心他抽了你腰上的刀捅你腰子里。”

拥抱持续了十多秒，凌夜辰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而路易思很懂事地去安慰旁边的王一帆去了。

“小辣米，以后哥哥姐姐都会保护你，不要哭哭啼啼，也不要学他们搞男同。”

小辣米的头一直埋在膝盖间，努力抬了起来，似乎很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才……才不是男同！”凌夜辰推开怀抱，坐定下来，似乎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害羞。

“好了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吧。”

……

接下来讨论的气氛不知为何好了些。小孩哥也试着说了两句话，“我们找警察怎么样？”他先是提议。

“我打过好几次了，打不通。”路易思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哦对了，我也一直和家里人线上联系，我们家那里，就是塘山市，情况似乎还挺好，据说还在小区里安排了物资分配站，军队、武警什么的也在正常工作，我父母还说他们截至目前都没见到发疯的感染者。”

正在用手机搜电台的静澜抬起头，“这倒是个大大的好消息。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及时和大伙儿汇报比较好，不然我还以为你和你家人也像夜辰家这样闹僵了呢。”

“我二叔在猛山县里送外卖，我联系一下他。”小孩哥又说。

不过他拿出手机，打过去后一直无人接听。

总不可能在忙于给丧尸送外卖吧。静澜在心中默默吐槽。

之后大家开始分工收集信息，路易思负责网络论坛，因为她家那边似乎尚未危急，凌夜辰继续联系自己家人朋友——父母和大伯都联系不上，倒是和个同学通上了电话。

“学委？真好，你还活着。也许你去休假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那个同学居然是个女生。静澜心想，这个看起来没精打采的男高说不定在女生眼里也有某种颓废美。

“班里，出什么事了吗？”凌夜辰问，问出口的瞬间，他突然后悔了，仿佛冥冥之中已经预想到了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生在电话里说了很久，凌夜辰静静听着。静澜看到他握手机的手指上，渗出了一点点汗水。

不知道女生又说了什么，少年原本已经布满阴影的面容上微小而激烈地抽动了一下。以至于那个女生再问他什么，他延迟了许久没有接上话。

静澜自己则联系父亲——事急从权，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纪律了。

但电话依然打不通，关机。关机或许还好，比无人接听好多了。父亲经常要去那种即使是儿子也不能告知的地方工作，因为涉及保密，暂时禁止通话很常见。不管怎样，那些地方应该相对安全。

不知为什么，静澜的手指忍不住点开了薇信里母亲的账号。

对话框里，时间跨度很久，是静澜发送的“妈妈新年快乐”“妈妈中秋节快乐”“妈妈生日快乐”等等。

想了许久，按了几个字发过去。

“妈妈给我加油。”

接下来联系其他亲戚，在省城的姑姑联系上了，姑姑和姑父正在家里看《惊变28天》——这是静澜曾经推荐的丧尸题材电影，他们家就提前下在硬盘上，一直没看。

而到了现在，用姑姑的话说，“不得不看了。”

其他方面问不出什么，社区派人通知各家各户不要出门，多亏便捷的网络，大多数人提前知道了目前发生的事情有多可怕。和姑姑道别，静澜又联系了自治州里自己的其他亲戚——都是母亲这支寸姓的。

静澜打了几个电话，接通了在隔壁县一个橡胶农场的四外公的电话，他们说他们那也出现了感染者，还好已经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静澜问。

“虎头枪，独头弹打头。”四外公说罢，又提醒一句：“事情过后，你不要乱说出去！我知道私藏猎枪犯法……”

叮嘱四外公家加紧布置农场附近安保，静澜就挂了电话。

（农场吗……那确实可以是个去处。此事在电视剧《行尸走肉》中亦有记载。而且四外公家农场四周设置有两米高铁丝网，有些地方为了阻拦野象，还堆了土坡，这些都是很好的工事。）

但平日里两个小时的车程，在末世中指不定要折腾多久。

最后，静澜还通过科技手段联系了一些在境外的网友，得到的消息也不容乐观——无论是地球另一端，还是隔海相望的岛国，甚至是非洲，同样的事情几乎都在发生，无非规模不同。不过也有娱乐性内容在各平台更新，博主应该身处生化危机爆发的大面积真空地带，甚至说不定真的不知世界上有灾难在发生。

一通情报搜索下来，虽不能说一无所获，但能马上改善眼前境遇的情报，确实没有。

香巴拉之声广播继续放送，已经有地方上的警察、志愿者、或单纯的见义勇为人士，组成了幸存者联盟和救助队，拨通主持人小雨的热线，播报自己队伍的概况，向全省需要帮助的群众提供希望。

不幸的是，一直没有猛山县附近的团体发生。

当然，如果有，静澜也绝对不会一股脑冲过去。

毕竟现在，报警电话是打不通的。如果什么坏分子想趁着天下大乱，释放一下自己的破坏欲，借着广播来引诱受害者，那可没人将他们绳之以法。

就在这时，有人拨通了静澜的电话。是陌生号码，但是属于当地。

显然，打电话的人很可能是他等待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