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睡到了朋友的床上听起来很离谱，实际上也确实离谱。更何况那床还是朋友的朋友的。
琦琦也弄不明白陈芸是怎么想的，反正当她们尴尬地对视在一起时，什么狡辩都显得有些诡异。
她们就那样大眼瞪小眼看了良久，终于在琦琦的一声叹息声中没有了下文。
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王瑶翻了个身呢喃两句，就是没醒。实话说，那动静一点儿也不小，至少在琦琦看来不小。
平时那楼只有不远处建筑工地装修的时候才有些动静，一到晚上哪怕一点声音都可以把人吵醒。虽然那里面也有琦琦睡眠向来不深的缘故。
接受了现实，琦琦也解除了变身。她一丝不挂地出现在陈芸面前，在她的注视下换上了衣服。她的头发还没有干，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不过她也懒得管了。
睡意已经彻底被驱散，天亮之前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琦琦来到电脑桌前，她本来还想喝一口牛栏山，但胸口传来的烦闷让她还是没有下口。
她转头看向陈芸与煤团，思绪混乱，双眼迷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倒也不是埋怨，更多的是诧异与不解：她们为什么要来？为了什么而来？如果是为了王瑶，大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了之后再来。
所有人都需要休息，尤其是在那个湿漉漉的后半夜。
看着穿好衣服、坐到床边的陈芸与煤团，琦琦总算是拨动了怎么也张不开的嘴。“你们……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来找瑶瑶。”陈芸平淡地说道。
“来找瑶瑶就可以撬人门锁，非法闯入，**…你们这是犯罪知道吗？”
“嗯…没想那么多，脑袋太热了，真是抱歉…”
“抱歉吗…”焦躁的情绪使得琦琦想要再度打开烟盒，十二盒装的七星还剩下六根，她原本都抓起来却又选择放下。她已经在几个小时内抽了半包了，再下去就没有烟抽了。
眼前的少女，睡着的少女，与回家了的少女。一个成年人那样何尝不是一种糟糕的榜样，她想了想，又盖上了烟盒。
“说吧，怎么进来的。”她翘起二郎腿。
“我。”煤团举起肉球。“是我干的。”
“猫真是一种自大的、令人讨厌的、没有道德的动物。”
“我不是猫。”
“但你看上去就是。”
“喵~”
“好了，陈芸是吧。”
陈芸点头。
“啧，我也不是个喜欢说教的人，不喜欢婆婆妈妈讲一大堆，搞得像我是你妈妈一样。这种事情就不该我来操心，况且，就算我想，如此离谱的行为，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也不像是能有第二个人干得出来。”
琦琦吸了口气。“咳，换句话说，这事儿比起说是个坏事儿，不如说是蠢事。如果我是个坏人，或者我太着急了把你当做了坏人。那么毫无防备的你又该怎么办？你会受到伤害，就像早些时候一样…”
琦琦撩了撩头发，苦恼又烦躁。“你一直都这么莽撞吗？”
陈芸摇头。“只有与瑶瑶有关的事情。”
“你爱她吗？”
“爱。”她斩钉截铁地说。
“果然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一点了，毕竟爱情使人犯错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再正常不过。但如果爱失败了…你可千万不要悲哀啊。”
“真正的爱向来不会失败，你应该也知道的。悲哀不会从真爱中找到机会，只要我亘古不变地去爱瑶瑶，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发丝去爱她，我就不会失败亦或者悲哀。”
“真好，真是美好的愿景。如果你能一直那样就好了，如果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那我又有什么道理去苛责你什么？唉，可什么又会如人所愿呢？下次别再干这种事情了，千万别了，太危险太莽撞了。明白了吗？”
陈芸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睡吧，我睡椅子就好，别管我了。”
“真的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罢，琦琦又打开了电脑。她戴上了耳机，不再看陈芸与王瑶到底在做什么。她很疲倦，非常非常的疲倦。到底在疲倦个什么她也说不清了。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王瑶理所当然地错过了，当她发现半裸着睡在床边的陈芸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盯着少女熟睡中美好的脸庞，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阵阵呼吸，缓缓起伏的胸口让她感觉到了安心，她就那样一直看着，享受着某种独特的安全感与祥和。
被阳光扬起的灰尘在电脑桌上舞动，新生的一天缓慢又令人沉醉，直至陈芸努力睁开了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
她伸手抱住王瑶，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双脚夹住了她的身子，就连嘴里还念叨着梦中的胡言乱语。
陈芸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暖呼呼的热流让王瑶确认了那不是做梦。
等等，芸芸怎么会在这里？
王瑶急忙挣脱了怀抱，跳出了被子。琦琦的家与昨晚无异，一切陈列都与几个小时前如出一辙，就连那瓶牛栏山都几乎一样。
巴斯特和琦琦都不见了，肯定是去上班了。叫做煤团的黑猫和陈芸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弄得她很是困惑。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夺走了记忆一样失去对昨夜的感知，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某个异空间，等她从那儿出来世界已经按照她所不知道的方式推演了许久。
“芸芸怎么在这？不对，芸芸怎么没有在医院里？芸芸为什么没有在医院里！”
“瑶瑶~”陈芸又一次扑向了王瑶将她抱在了怀里，她像是在逃避问题，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意犹未尽。
“芸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在医院里？”王瑶轻轻推开了陈芸，并关心地问道。
“我想你了，太想了，就逃出来了。”她嘟嘴。
“哪有这个样子的，也太胡来了。医生叫你留院观察自然有医生的道理，你这样子只会给所有人添麻烦。而且是你让我走的，我说了我陪你，你也不要，到头来自己却溜了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别生气啊瑶瑶，我只是不喜欢看你们为了我而吵架，不喜欢看任何人为了我而吵架。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陪我，甚至我巴不得你留下来。但我知道那样做的话你就会睡在医院的椅子上，睡在一个没有人受得了的地方。”
“那又怎么样？”
“那太糟糕了，我想要你陪我，不是想要你照顾我。我可以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可以和你喝一杯咖啡，可以和你一起去KTV甚至去夜店，但我不想要你为了照顾我而在一个难受到吓人的椅子上坐一整个晚上。”
“那你为什么要逃出来？”
“因为我想你了啊瑶瑶，我早就做好了那样的准备，在你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就想好了。你知道我呆不住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没事儿，好着呢！那些医生都是嫌麻烦的种，他们现在可能都忘记了我逃出来的事情，忙着管那些有钱的老头了。”
“但是……芸芸你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我才不是冲动呢，我都说了，我没事儿好着呢。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非得让我去做检查，结果检查也是说我没事儿好着呢。那既然那样我为什么要让人任何人限制了我的自由，对，是自由。”
“芸芸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这点自由伤害了自己也是没有问题的吗？为了这点自由让我伤心也是可以的吗？你简直就是个大笨蛋！自私鬼！”
“我就是大笨蛋，是自私鬼！”
翻了翻白眼，王瑶起身想走。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就被陈芸拉住了手。
失去平衡的身体让王瑶摔回了床上，当她再度睁开眼睛，陈芸耳旁的头发已经垂在了她的脸上。她单手撑着床，压在王瑶的身上。赤红色的脸颊让王瑶心跳加速再也说不出话。
“瑶瑶，我错了。”
“芸芸真是狡猾到家了，哪有这样认错的。”
出发去上课之前，王瑶发现了桌上的纸条，那是琦琦留给王瑶的。
上面画着个兔子，内容是让她有什么疑问去全家便利店找她，里面还附有微信号与电话，想必是猜到了王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答。
但那时候还太早，一天才刚刚开始，咕咕作响的肚子还没有满足。
走在刚刚苏醒的街道上，陈芸死死拉住了王瑶的手；在一份海蛎饼和豆浆香味中，共同向前的少女们总算是开始了新的一天。
只有煤团又不知道去了哪儿，但那一刻没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