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在纪寒的耳边轻声低语,她的声音仿佛随着一次次轻微的喘息变得更加绵长,渗透进他的每一寸神经。

少年的脸颊早就成了一片赤红的火烧云,眼中不见清明,理智恋恋不舍,唯独化不开的情意绵延流淌。

“我成长在那片山林,那本该是我的家,是我出生的地方,却让我显得格格不入。”

“说来可笑,我明明可以作为妖怪活下去,像我的母亲一样,可偏偏母亲却想让我像人一样活着。”

安雅一边微微喘息,一边继续倾诉,“以前我想不明白做人有什么好的,只是一味的服从母亲的安排,后来我更加想不明白做人有什么好的,只是一味的仇恨、厌弃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我好像喜欢上了做人的感觉。”安雅说完动作更用力了些。

纪寒已经没有精力思考什么了,光是听清她的声音便要用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大脑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只想在摇摇晃晃的节奏中飞向云端。

如果有云的话。

“我的母亲,她带着我找到了那个男人,为了让我像人一样活着,从那以后我们便留在了这座小城里。”

“可是那个男人,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平静的生活,身为男性捉妖师,他只享受那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仅此而已。”

安雅仿佛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语气不由低沉了下去,但很快,伴随着纪寒高亢的喊声,她的声音再度兴奋起来,力度同样也出奇的惊人,“所以他背叛了我的母亲,就像其他的捉妖师同样背叛了他一样!”

“当大火燃起的时候,人性的卑劣展现的淋漓尽致,我恨人类,同样也恨这个肮脏的世界!”

安雅愤怒地低吼,像是要将过去的一切通通发泄在纪寒的身上,她毫不留情,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担心什么。

回忆临近终点,她的动作也逐渐放缓,直到这时纪寒才勉强恢复了些许正常思考的能力。

他死死咬着牙关,额前的发丝却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得贴在雪白的肌肤上。

“嘶......哈......”

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可他一张唇,口中便会吐出一串串模糊不清,且毫无意义的吟唱。

“后来,我遇见了宋青舒,她说我对这个世界的恨,源于自身感到的无力,而跟着她便能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我以为我会成为她的兵卒,任她驱使,直到那一天,世界变成我们所希望的模样,又或许,迎来我们最终的结局——一场注定的灭亡,直到最后,我们的理想与愿望,包括我们自己,都烟消云散。”

“可是我没想到……”安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这片寂静的空气中,带着某种沉重的回响,“我竟然会在一个本该与这腐朽王朝一同葬送的少年帝王身上,看见了自己过去的模样。”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状态,那些陈旧的往事仿佛一张张破碎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拼接成一幅幅模糊的图像。

纪寒有些蛋疼,他很想吐槽,看见了就看见了呗,关键是你动作别停啊,他想动又动不了的,卡在中间很难受的啊喂!

“那个少年,他看似拥有一切——权力、尊贵、甚至是凡人毕生无法触及的生活。”

安雅继续道,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冷寂的光泽,“然而,他与我一样,都被一个名为宿命的枷锁禁锢,无法逃脱,也无法找到真正的自由。”

她的语气似乎在渐渐加深过去那些信仰的裂痕,在这裂痕中却同样孕育着另一种不同寻常的情感。

“我曾以为那种痛苦、无助、逃无可逃的感觉,只属于我一个人。”

安雅微微闭上了眼睛,好似在重新找回眼中失去的光,“直到我遇见了他,那个站在权力的顶峰却同样被欲望与背叛吞噬的少年,才让我明白,命运的荒谬,早已为我与他编织了同样的网。”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或许是自嘲,或许是深刻的痛苦,“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也看到了未来可能的结局。无论是人还是妖,或许我们都无法逃脱相同的命运。”

啊......

纪寒双目无神,微微张唇,似在无声呐喊。

他很想说:所以命运什么的,能不能先放一边,现在,立刻,马上,用力!

然而,安雅的语气渐渐平复,她的目光犹如穿透迷雾的光芒,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锐利,“然而,正因为如此,我才明白,我要面对的并非是这个即将覆灭的王朝,而是命运本身。”

如果将命运这两个字拆开,那从此刻开始,纪寒便成了她的“命”,而她,也必将成为纪寒的“运”。

嗯嗯嗯,是是是,行行行!

我说姐们,你完了没,堂堂美少年在这等着,你不赶紧办事,搁那谈人生谈理想......哦,谈妖生谈理想,你是不是不行?

纪寒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不得不说,安雅的技术虽然不行,但她肯卖力啊!

力大飞砖倒是也让他吃了个爽。

就在这时,纪寒的眼前突然一黑,所有的温暖与柔软仿佛都在从他的体内缓缓抽离。

梦境随之破碎。

下一瞬,床榻之上的少年发出一声低吟,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双眼,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感受着灵魂深处不断翻涌的余韵,他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而后面颊直到耳根红成了一片,甚至连带着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被冰凉的空气一激,也染上了阵阵红霞。

现实中的空虚仿佛与梦境中的疯狂形成了反差,纪寒一时半会都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清醒过来,身体仿佛还沉湎于那令人迷醉的美妙滋味。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好一会心跳才渐渐趋于平稳,而这时坐起身的纪寒,在原本靠近殿门的位置,已经再看不见安雅的身影。

不过纪寒的目的却算是已经达成了大半。

虽然很多时候脆弱并不等同于弱点。

但如果谁告诉他苦难中成长的孩子会更坚强,那毫无疑问就像在告诉他,核废水里养的鱼会更好吃一样。

哦……这个好吃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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