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站在街边无光的角落，默默望着远处纷飞的焰火。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各种物体烧成焦炭的烟气在不断弥漫。
这是又回到了上一个场景？
纪寒环顾四周，却猛然间发现，这座城市，已经成了一片死寂的荒废之地。
是的，死城。真正意义上的死城。没有丝毫生气，连夜间的蚊虫，扑火的飞蛾都消失在了视野里。
“很久以前，妖怪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东西。”
声音忽然从耳畔飘然而至，轻柔，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纪寒缓缓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淡金色的竖瞳。
安雅不知何时重新化作了人形，只是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看起来叫人不寒而栗，仿佛无尽的黑暗隐匿其中。
纪寒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好似一朵妖艳的昙花骤然绽放。
她的脸庞平静淡雅，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间逼近。两人之间不过一寸的距离，纪寒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身体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紧接着一双雪白的藕臂缓缓攀上了他的肩头，下一刻紧紧地将他拥住，令他无法挣脱。
搞什么？
纪寒脑瓜子嗡的一下就懵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安雅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唇触间，一片冰凉柔软。
好冰……
这是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随即，他便想要推开她。
然而……
什么情况？
纪寒用了用力，却发现身体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梦境的外来者，而这个梦中的一切都要听从它的主人的安排。
“唔……”
纪寒艰难地发出一丝声响，然后他就绝望的发现自己被剥夺了发声的权利。
绵长的一吻几乎快要让纪寒断绝了呼吸，短暂的缺氧让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身躯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安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纪寒......陛下，你也喜欢这样，不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攫取着少年的温暖，仿佛要将所有的光与热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我不喜欢，我喜欢在上面......
纪寒有些绷不住了，他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变态。从此刻开始，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有一件事杜青岚不曾告诉过纪寒，红尘本就不被人所掌控，当你注视着它的时候，它同样也在注视着你。入梦，如梦，难舍难分，究竟是入梦还是如梦，谁也分不清。
“人心难以战胜贪婪，而妖怪，浑身都是宝物，于是便有一批自称除妖师的武者诞生了，他们四处寻觅妖怪踪迹，与其说是除妖倒不如说是探宝。”
安雅冷笑一声，指尖却轻柔地摩挲着少年的脸庞，那模样像极了纪寒曾经看过的电影里的杀人狂。
他有些不敢细想，只能故作乖巧地继续听她讲述。
“况且妖怪修行比人更慢，也更加艰辛，久而久之世上就没有什么小妖了，剩下的都是躲藏在深山里的老妖怪。”
“我的母亲曾经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爱上了一个除妖师。”
故事的走向似乎逐渐狗血，纪寒抽了抽嘴角，甚至都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人、妖殊途，巴拉巴拉的......嗯......
可是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吧？大概......
纪寒这么想，却不代表安雅同样这么想。
她的指尖依然轻柔地划蹭着纪寒的脸庞，动作亲昵得有些过了头，根本不是她对皇权该有的态度。
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面前的“纪寒”有着自己的意志。
“后来，她为了生下我离开了那个除妖师，”安雅的话语渐渐沉了下来，像是细雨中逐渐积压的沉默，带着压抑的痛苦，“我本该死在母亲的腹中，但她却耗尽了半生的修为保住了我。”
她的眼神变得遥远，仿佛回到了那个破碎的过去，“我一出生便与妖不同，我拥有人类的身躯，却同样也能化作妖身，而那时的我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和这世上降生的所有生灵没什么不同。”
“诸不知半妖血脉的诅咒就好似剧毒，与我共生，一同成长，直到灭亡。”
纪寒听着这些话情绪并未产生太大的波动，顶多也就感叹一句“人、妖殊途，诚不欺我”。
然而随着安雅进一步的动作，纪寒突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坏了，她该不会是要在这里......
纪寒的衣衫缓缓滑落，他并未觉得冷，只是有些茫然，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明明就只是想探寻一下这家伙的过去，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对付宋青舒的办法，怎么就变成了送货上门呢？
而且她平日的冷淡平静都是装的吧？
对自己恭敬的态度也是装的吧？
看这样恐怕早就想对他倾巢相授了。
然而纪寒还真是猜错了。
安雅的精神此前便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那是一种信仰碎裂，有什么东西失去后所带来的空虚与迷茫，宋青舒恰巧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想让她回到那个痛苦的夜晚，而火与恨，会成为修补裂痕的良药。
不过即便是宋青舒也想不到纪寒会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在安雅最迷茫的时候。
他的出现就好似漆黑的夜晚出现一盏灯火，即便会被火焰灼伤，即便拥抱他的下场是灰飞烟灭。
安雅盲目地将他当作了药，将他当作了自己与世间美好的锚点，内心才得以短暂安宁。
深沉的喘息声响起，或许是在梦境中的缘故，安雅的动作也愈发大胆，肌肤相切的同时，张嘴吐出了蛇信。
要糟——
蛇信缠绕的那一刻，纪寒的大脑中好像出现了一个漩涡，将无数纷乱的思绪统统吸了进去，到最后只剩下了小头的念头：他还要......更多......
灰暗的夜空下，烈焰肆虐的小镇古城，两道身影紧紧相拥，伴随着房屋燃烧的“噼啪”声，回荡在温暖朦胧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