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庭院里。

云离轻轻挽起裤腿,方觉刚要避让,就听少女一声浅笑。

“少爷别担心,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况且有些东西,少爷之前不也看过了吗?”

后半句是嗫嚅的打趣带过。

方觉肯定知道云离在说些什么——还不就是温泉那档子事啊,这都已经成了没办法翻篇的黑历史,所幸知晓此事的人姑且还只有这两位当事人。

当然,晨曦影除外。

“那是意外。”

方觉的解释让云离浅笑带过,她将自己的双腿伸直,露出了小腿上那完美到无暇的月光花纹:

“这个月亮印记我出生时就有,当时师尊正好云游,见我有缘便收我入门,不日,我便成了避月宗内门弟子。”

“原来是这样……”

方觉点点头,对云离的了解也算是更深了些。

之前事务繁忙,尽管独处时间不少,却一直没什么机会聊上闲天,直到今天才算真的落了消遣。

今晚的两个人都睡不着,哪怕是喝完酒也一样。

云离本身修行,代谢体内酒精的速度就远较常人迅速,加上她也没喝多少;至于方觉,这家伙酒量好着呢。

他们对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多。

从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聊到后来修行路上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只是每每当云离说起自己修炼多么多么辛苦,方觉却都只能报以同情的微笑,却没有多少感同身受的经历。

从本质上来说,方觉并不算真正的修行者,他顶多是个半路出家的人,哪怕在极夜宗里,方觉修为也并非登峰造极,也正是因为如此,方觉自己根本没办法服众,被针对更是情理之中。

前期的方觉的确是好运连连,不仅遇上了特别好的师尊,也有伴生系统的眷顾。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师尊闭关,系统摆烂,方觉正式踏向四面楚歌,整个过渡之快,甚至没给方觉一点点个人修炼的时间。

“……我倒是对修炼一窍不通。”

方觉轻轻叹息。

不过云离只觉得少爷是在说笑而已。

毕竟他所掌握的手段可不像是一窍不通的那类人。

“那少爷,你在你之前的宗门天天都在干嘛啊?”

如果不修炼的话,呆在宗门里可比呆在外面要折磨多了。

“喏。”

方觉并没有直接回答云离的问题,只是向着正前方摊开手。

后者有些困惑地看向那还留着个土坑没埋起来的庭院,左看右看都不觉着当中会出现答案。

感受到身后云离好奇的眼神,方觉轻声道:“天天研究这些呗,不然这雀魂楼我怎么造出来的?”

“奥……”

云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也只是将方觉的说辞当成片面话敷衍过去。

堂堂极夜宗大师兄,结果全天候都当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这种事儿她才不信呢。

“还记得之前那个刺杀么?”

方觉并不在意云离是否相信,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地抿上一口酒。

见着少爷喝得洒脱,仍是不知道这酒水究竟有什么好喝的云离一边点头,一边不信邪地又灌上一口。

这次她信了方觉小口小口喝,果然辛辣感少了不少。

“那个馄饨店掌柜吧,哦对,他交代了么?”

“嗯……倒不是他,不过你既然问起……不出意外,那家伙应该是逃了。”

“噗……逃了?”

云离咳嗽几下,一脸难以置信。

只是当她看见方觉那一脸云淡风轻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这又是咱们这少爷一早打好的算盘。

“我在他身上留了后手。”

说着,方觉抬手唤出一道道猩红,每次看见这些氤氲,云离都会下意识地抖抖身子。

尽管这份手段不知为何对云离失了效果,但方觉当时在地牢里带给自己的那种压迫感,哪怕到了现在也是记忆犹新。

诶等等。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云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像自己这种并未被催眠的特例,会是唯一么?如果不是的话……

意及此,云离猛地瞪大眼睛,只是身旁的方觉显然是没有料想过这般可能性,脸上的轻松惬意不见任何消减。

“嗯……这样啊……”

如果方觉本人都未曾察觉,云离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如果直接摊牌,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见云离话语间存有迟疑,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方觉轻轻拍了拍少女肩膀,柔声道:“放心吧,我这个人怕死的很,从来不会做些没把握的事情。”

如果没有自己这么个特例的话。

云离绝对不会怀疑方觉这句话的含金量。

只是现在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以至于云离没办法无视,思前想后,她只得是轻咬下唇,在心里落定了决心。

“嗯,我相信少爷。”

月光下的少女做出了她的决定。

其目的却全然出自对方觉一人的考量。

只是这一点,就连云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

新日。

白鸟独自行走于鹤洲城街道上。

身边人来人往,倒是没多少注意会停留在这个头戴斗笠,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身上。

兴许就是如此,白鸟才会对那在人群中一掠而过的目光格外在意。

仅在路过巷口的瞬间,白鸟忽然脚下生风,瞬间便将人群中针对自己的锁定给甩飞了出去。

这突然的加速显然杀了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快步赶到白鸟消失的地方,俯身轻轻捏起一捧土壤。

“疾行步……这家伙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么?”

一身黑衣的追踪者启齿却是悦耳的女音。

她没有犹豫,翻身跃上高楼瓦片,双眸启合之间,一层淡淡的紫蕴便蔓延出去。

很快,她锁定了白鸟的位置,对方此刻正在暗巷中安静站立。

……在等我么?

“尚叁死了。”

白鸟看着手中玉石,仅是默数三声,背后便来了人声。

她回过身,看着那道黑衣身影,心里暗叹该来的总会来。

“白鹦,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女生快步向前,话语里的担忧真情实感。

……

白鸟没说话,只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

【白鹦】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是那家伙察觉不对劲了么?还是怎么样,白鹦,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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