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在公路的尽头便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几辆黄绿色的老式汽车响着笛,一路由远及近。
什么人啊?
一直响着喇叭干什么?
被车喇叭声音吵的有些发昏的劫匪头头等到那车一停下,便马上向着驾驶室走去。
“干啥呀!干啥呀!”他咋咋呼呼的喊道,一面喊一面拍了拍那车子的窗玻璃。
车窗摇下,是一个脸色冷淡的削瘦面孔。
“把你们的破车给我们移开,挡着路了。”
呵!
劫匪头子当即乐了,他在这条路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
他把手枪掏出来,故意在车窗上哐哐砸出声音。
“下车,”劫匪头子横刀立马,以数不尽的勇气喊道,“打劫!”
但对方没有动。
不仅仅没有动,甚至嘴角还微微的动出一个小弯弧。
摇了摇头,车主人讲道:“你可能,不能抢。”
劫匪头子不乐意了。
“诶!你这话就是对于老子的侮辱!”
“我在这里上抢天,下抢地的,还有什么东西我不能抢?”
“下车!”
但车主人非但没有下车,还挥了挥手,于是车后座的玻璃也摇了下来。在车子里头的,是全副武装的大兵,在其肩章处还显眼的印上一头展翅红隼。
“呦呵!”劫匪头子还是乐。
他把枪抵在那个车主人的眉心,随后向着后头喊了一声,大大小小的脑袋们纷纷从林子里面窜出来。
“当兵的?”
“当兵的了不起啊?”
“还装模作样的别个小鸟在肩膀上,老二告诉他,咱以前是那个部队的!”
另外一个跟在头头后面的黝黑汉子站出来颇为自豪地讲道:“咱们弟兄以前,是塞罗尼亚第二装甲师第一营的!”
揪了揪那红隼肩章,劫匪头头一脸的瞧不起,“还别只小鸟,荣誉师当年都得绕着我们第二装甲师走。”
他指着车里面的人们,向着外头的小弟笑到:“什么小鸟部队,爷我没听过!”
“是吗?”车子里男人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就是那一支五天内被乌族武装打得缴械投降的第二装甲师?”
“诶!你他妈!”
劫匪头子彻底绷不住了,见过装的,但没有见过枪抵在头上还这么装的。他当即赏了那男人一巴掌,骂道:
“老子等下先卸你一条胳膊,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前辈。”
正在劫匪头头打算给这几个小鸟部队的男人一点颜色的时候,对讲机里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起了大风。
大风?
哪里有大风?
不过马上,他就晓得大风的源头是什么。
一架灰绿色的SU-24直升机在山头的另外一端升起,那架势,显然是冲着他们飞过来的。
“直升机!大哥!有直升机啊!”
看着手里头的对讲机,听着身旁轰隆作响的风声,这个第二装甲师的溃兵语气淡然地冲着对方讲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现在赶紧向着我这一边靠拢。”
讲完,熟络的放下武器跪在车子的门框边上举起手来。
“我说过吧,”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轻轻拍拍这个劫匪头头的鸟窝脑袋。
“你可能,不能抢!”
“是!是!是!”
“兄弟我有眼无珠!”那劫匪头子一面讲,一面用手给自己打耳光。耳光的声音清脆,像是那冰块砸在地上一样。
车子里面甩出几根绳索,车主人将这东西踢到对方的身边。
“自己绑上吧。”
“是!”
日落西山,等到杨绥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被绑着的同伴们又多了一圈。
而在其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先前的那个劫匪头头正被人吊在树上抽,一抽一晃,像是个陀螺一样转起圈来。
“这是?”他看向老索瓦。
但老索瓦同样一无所知,几人于是都看向身旁其他被绑着的劫匪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鼻青脸肿,显然是挨了不少拳头。
“你们是被他们绑来的吧?”正在几人疑惑的同时,火堆边上一个平民打扮的削瘦男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几个士兵跟在他后头,像是两尊门神似得。
“对!我们是无辜的!”古米廖夫抢答到,“兄弟,你赶紧给我们放了吧!我们可都是好人啊!”
“好人?”
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被烧黑了的手表,摇了摇头,“我看是战场摸死人尸体的老鼠吧?”
古米廖夫哑巴了。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继续讲道:“红隼小队副队长,布柳赫夫。”
听到红隼的字眼,老索瓦的眉宇不由得蹙紧。
那自称布柳赫夫的男人注意到眼前这个被绑起来的中年男人的神情变化,于是保持着微笑看向对方。
“老前辈听过?”
“塞罗尼亚第二总局的内部部队,号称内务部之剑的红隼小队。这谁没有听过?”老索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复杂。
在终于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的问道,“你们不是已经……”
“叛逃?”
布柳赫夫晃了晃食指,“既然那些国家领导自己想要把国家卖给西方,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决定卖给谁呢?”
“卖给同族,总好比卖给联邦好吧?”
火光一阵又一阵的打在老索瓦的脸上,他脸颊的肌肉动了动,终于悲从中来,“所以…所以…你们才制造了那场屠杀是吗?你们自己叛逃,为什么还要,还要……”
“老索瓦……”
杨绥德和图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稳重的中年男人这一副样子,像是一团被潮水终于冲垮的礁石。
“老前辈有亲人在那边服役?”
“我儿子。”老索瓦梗着脑袋,“我儿子就是那晚上死的!”
布柳赫夫没有说话了,他默默地转身向着火堆的方向走去,显然失去继续问话的兴趣。
众人于是也都沉默了下去,唯有那个被抽成陀螺的劫匪头子惨叫声依旧。
一阵又一阵的,叫人听了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