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猫咪咖啡厅里,氛围恬静。几只猫咪慵懒地趴在窗边,看着细雨斜落;另有几只在椅子和桌子间漫步,或是跑到客人腿上讨摸。草草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又要了份小蛋糕;阿鬼则只点了杯黑咖啡,静静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树林和雨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毛茸茸的味道,一切就像凝固在一幅动人的图画里。

草草抱着一只橘猫,一边轻抚它蓬松的毛,一边笑眯眯地说:「姊姊,你看这只猫好可爱喔,肚子好大,哈哈哈~」

阿鬼略微偏头,看了看那只橘猫宛如滚圆的球体,忍不住微笑,「确实挺肥。看来平时给它们吃不少啊。」

「对嘛,超级可爱!不知道我可以喂它一点蛋糕吗?」草草开玩笑地举着小叉子。

「别闹,动物吃多糖分也不好。」阿鬼轻摆手,语气里却丝毫没有严厉的意味,反而像在宠一个小孩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便待在这儿,喝咖啡、吃点心、跟猫玩耍。偶尔有其他客人认出阿鬼,想上前寒暄,但草草随时留意,一旦有人走近,就会冲过去假装招呼,仿佛以一种明快的节奏把对话导向别处,搞得那些路人摸不着头脑,也只好作罢。阿鬼对这些事倒也没多留意,可能她早就接受「草草就是爱乱入」的事实。

雨势在窗外时大时小,咖啡厅内的音乐轻柔,如流水般淌过耳际。草草一边逗猫,一边不时抬头看向阿鬼的表情。只见那位三十出头、平素冷峻的女警长,此刻却非常安静地享受这片刻闲适。她甚至肯放下手机,完全没有去翻看任何讯息的意思。那副悠然神态,让草草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自己一整天的努力,总算见到成效。

「姊姊,好不好玩?」草草故意凑近问。

「还行。」阿鬼喝了口黑咖啡,因味道苦涩微微皱眉,「我不太习惯甜食,但这环境确实放松。」

「对嘛!我就说这里超棒的。再加上今天下雨,更显得有意境。」草草故作文艺地感叹,又伸手摸了摸那只橘猫,「乖喔,别乱跑。 」

过了好一会儿,草草看见阿鬼的双肩好像放松下来,整个人有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她心里想,不如乘胜追击,再让这下午更悠闲一点。于是她略带撒娇地提议:「姊姊,你反正请了半天假,不如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好休息嘛~」

阿鬼瞥她一眼,「妳想待多久?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当然不会啦,我只是希望能多待一两小时嘛!等雨停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草草用哀求眼神看着她,「而且我觉得那些猫都超亲人的,我还想拍几张跟它们的合照!」

阿鬼稍作思索,想着自己其实也不急着回去。既然都带草草来了,要她不断催促离开倒也显得奇怪。 「好啊,那就待久一点。」她回答得简短,却又直接,令草草兴奋地「耶」了一声。

于是,两人又在店内点了些饮品,加点一些小饼干,边闲聊边翻看店里摆的杂志。草草也拿出手机,各种抓拍猫咪的可爱瞬间,有时甚至转头要跟阿鬼自拍。 「姊姊,来,我们一起比个耶!」

「我才不要。」阿鬼想拒绝,却经不住草草的死缠烂打,只好半推半就地让她咔擦拍下几张合照。相片里能看出草草笑得极灿烂,而阿鬼虽表情淡然,眼神却并不真正抗拒。

差不多午后三点,雨势仍未停止,反而下得更密集。阿鬼看看窗外,「看来得等一等。待会儿开车回去,也得小心点。」

「姊姊,不急。」草草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音量加大,音乐轻声播放在桌面,掩盖住周遭细碎的声响。她确定阿鬼的手机还是处在「请勿打扰」模式里,放在阿鬼外套口袋里几乎没被碰过。她不希望任何突发来电破坏这片祥和。

聊着聊着,草草不知不觉又想表演她的「预知魔术」。她看着窗边猫咪蹲坐的位置,故意神秘地对阿鬼说:「姊姊,等一下我跟妳打赌,那只三花猫会跑过来,然后从这边跳到椅背上,再跳到妳身旁。最后它还会用鼻子蹭妳的肩膀!」

「你还能猜中?」阿鬼看向那只三花猫,此刻它正蜷在窗边打瞌睡,似乎没有半点想跑过来的意思。

「不信?那妳等着瞧。」草草神色笃定地抱起手臂,一副「保证成功」的架势。

阿鬼似乎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草草如何让猫咪乖乖过来。她甚至怀疑草草是不是要用食物诱它。但过了大概五分钟,那三花猫忽然耸动了一下耳朵,慢悠悠地站起,伸了个懒腰,然后莫名地离开窗边,朝阿鬼所坐的沙发走来。阿鬼有点惊讶,拧眉盯着它的动作。它先是跳上桌角,接着在椅背上晃悠悠地晃几步,不偏不倚地来到阿鬼后方,然后仿佛对她这个陌生人产生好奇,轻轻用鼻子蹭了她的肩。

「喵——」三花猫轻声叫了一下,似乎想跟阿鬼打招呼。这一幕与草草的「预言」简直一模一样。阿鬼忍不住吸一口气,稍微抬手抚摸猫咪的头顶,三花猫很给面子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草草在对面看得差点笑出声,又怕打扰这温馨场景,只能用手掩着嘴偷乐。

等三花猫蹲在阿鬼身边安定下来,草草才轻咳两声,笑说:「姊姊,看吧,预言成真了!」

「……好吧,算妳厉害。」阿鬼说不出太多评语,只能承认这确实出乎意料。她低头摸着猫咪,脸上的表情有些柔和,又带着些困惑,「妳真的是怎么……算了,不重要,反正它真的跑过来了。」

草草暗暗窃喜,又是一场完美骗局。在店里等这只三花猫「醒来」本就是她刚才观察到的细节,加上她藏在桌下的那一小块猫薄荷饼干,偷偷往阿鬼方向抛去。这样的诱因,自然会让猫咪循香而来,做出一系列动作。她掌握得精准,才营造出这件「预言」。

但在外人眼中,她就是这么神,似乎能把事情抓得一丝不差。对此,阿鬼虽然还有疑问,却没有挑明。她只感觉,今天的草草充满神秘,时而搞笑,时而出奇地冷静,仿佛藏了什么。但她不想逼问,于是把这些感觉暂时埋在心底。

如此又过半小时,外头雨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草草故作遗憾地叹道:「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了……不过,我可不嫌无聊啦!」她抱着另一只刚跑来的白猫,哈哈大笑地让它躺在自己腿上。阿鬼也难得露出微笑,对于这群猫猫的亲近感到有些新鲜。

「是啊,难得放松。」阿鬼轻轻替那只三花猫顺毛,柔软的毛发在指尖流过,仿佛把她工作上的烦躁都带走了。这让她感到久违的平和。

草草见她心情不错,忍不住再度偷瞄那支被她调成「静音」的手机,心底暗忖:只要在这里多待片刻,等外界再怎么找也进不了阿鬼的耳朵。于是,她也暂时安心,跟猫咪玩个过瘾。

直至下午快四点半,雨势稍稍减弱,不再是滂沱大雨,只剩下淅沥的小雨。草草见窗外光线略显昏暗,才想起不能一直赖在店里,夜晚开山路也不安全。她轻轻拍拍阿鬼的肩,「姊姊,雨小了,差不多该走了吧?不然等下天黑更不好开。」

阿鬼抬头看了眼外头,确实云层仍厚,但雨势渐缓。 「好,我们走吧。」她伸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里几乎都快打瞌睡了。那三花猫跳下地板,扭着尾巴跑开,像是在跟她道别。

结帐时,草草不忘买一包猫零食带走,说是想留念。店员也送了她们几张店里猫咪的明信片,阿鬼礼貌收下,淡淡道谢。

打开门,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还是有些凉意,但并不足以淋湿人。草草撑着那把小伞和阿鬼一同快步往停车处走。上车之后,草草仍继续负责播音乐,避免阿鬼突发兴致开广播或是任何新闻频道。阿鬼倒也没提,只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发动引擎开始返程。

「姊姊,我们要直回市区吗?还是妳想先去超市买点东西?」草草抱着一丝期望,想再多拖延时间。

「先回去吧,我晚上还有一些文件得处理。」阿鬼看向前方,那条林荫小路在雨后显得有些泥泞,「等一下开慢点,小心路滑。」

「收到~」草草帮忙把导航调出来,并特地查看路况。借此机会,她再次确认阿鬼的手机上没有新的通知弹出,一切依旧安静无事。她几乎要笑出声来,感觉自己把这场「隐藏预谋」的行动演绎得天衣无缝。

车子在林道上慢慢行驶,雨势时大时小,车窗偶尔被敲出急促的水声,让整个氛围有种静谧又诡异的美感。草草看着周遭昏暗的绿色树影,心中居然多了几分满足:这样的午后,仿佛全世界都只剩她和阿鬼,以及那刚刚结识的猫咪们。

「姊姊,今天有没有觉得很放松?比平常的假日更加——」草草问到一半,忽然想表达什么,但又将话吞回去。

「比平常……嗯,也许吧。」阿鬼不置可否地凝视前方路况,「我是很久没这样玩一整天了。」

「对嘛!」草草故作雀跃地拍手,语气里满是得意,「我就说,有我在一定好玩!」

阿鬼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声,「妳倒是自信。总觉得今天妳特别黏,也特别会耍把戏。好几次,妳像是……不想让我碰手机,不想让我去注意任何讯息,对吧?」

「咦?」草草心中一颤,还是维持镇定地笑,「姊姊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不想那些『工作』打扰妳放松嘛!」

「我知道。」阿鬼短短几个字,带着不明情绪。草草听不出她是怀疑还是理解。唯有那句「我知道」,像把小小的针,轻轻刺在草草心口,让她不禁暗想:难道姊姊已经察觉到什么?

然而,阿鬼没有多言,更没有拆穿,只是将注意力回到驾驶。草草在副驾坐得有些惴惴不安,但仍维持表面上的轻快表情,继续放着歌。外头雨势又渐渐变大,车窗上雨点密集,视野相对模糊。她替阿鬼拿着手机摆在方便视线的位置,演示导航路线,并趁机不让任何通讯软体跳出。

开过一段山路后,终于返回较宽的省道。草草看到前方指示牌显示「市区 15 公里」,暗自松口气,心想只要再开个半小时,他们就能安全回到市区,这整天的行程便算圆满达成。她瞄了眼手机时间,已接近傍晚,至少她成功地拉住阿鬼几乎一整天的时光。那些她所谓的「恶作剧预言」或「预知未来」,都很好地成为笑点,也把阿鬼吓得一愣一愣。

在她看来,只要成功度过今天,或许明天也能继续想办法。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横生,这场近乎百合贴贴、又充满神秘气息的约会就会成为一段美好回忆。她甚至想好了,回去之后还要把跟阿鬼的自拍加上猫咪合照,做成一个相簿放在手机里,天天欣赏。

「姊姊,等回到市区要不要吃晚餐再回去?」她随口问道,「还是妳想先处理文件?」

「再说吧,如果不太晚,我可以请妳吃饭。」阿鬼还是那口吻,平静之中带着一份关照。草草听了开心得不得了,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车子便在这场小雨里,慢慢驶向城市,阿鬼时不时擦拭挡风玻璃,草草也乖巧地帮她看导航。一路上没有任何突发广播,手机也没有响起通话铃声。一切都如草草所期望的那样——平静、温馨、带着些小甜蜜。

此刻,她没有去深想阿鬼那句「我知道」。或许阿鬼真的只是感谢她让自己好好休息一次,也或许阿鬼隐隐有所猜测,但选择闭口不谈。不论是哪种原因,对草草而言都不重要。只要今天能顺利地在晚餐后道别,她就算完成了计画。于是,她静静地看着雨幕与前路,心头闪过一丝寂静的幸福:这种时刻,真好……

不久,路灯一盏盏亮起,远方城市的灯火隐约可见,雨水淋在窗上犹如银丝。草草把音乐音量转小,让整个车厢笼罩在柔和安逸的氛围里。对她来说,这段「猫咪咖啡厅之旅」仿佛象征了一场没有外界干扰的温柔小世界——在那里,她的姊姊全然属于她,没有警局、没有新闻、没有任何责任呼唤。只有轻松、懒懒散散的午后时光,以及雨声与猫叫声。

至于为什么她要如此坚持,为什么她要动用那些「预知」手段阻断所有通讯,现阶段读者尚不得而知。阿鬼或许也有所疑惑,但并没有追问。就让这不寻常的氛围持续下去,把一切意图掩藏在和煦的笑与慵懒的猫咪间。

而今天,依旧只是某个周末,某个再平凡不过的假日黄昏。车灯穿透雨雾,向前稳稳前行,车内两人也不再多说话。音乐轻伴着,带着些余韵和静谧,闪烁着疑团却又带给人片刻的心安——正如草草所希冀的那般,再多几小时都无妨。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