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人皇所待的地方,是凡界最为繁华的城。

因它人流量大而密集,就算是再有经验的马仙夫,也不敢在这里的街道上随便提速。

江星海双臂交叠枕着脸,靠在马车窗沿边,眼里全是对出去玩的渴望。

“姐姐,我们啥时候才能到这逛个遍啊?”

“只要星海多去接些悬赏令,凑够积分来接凡界的悬赏令,就可以放肆逛啦。”

鼓起脸颊,她闷声闷气:“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星海还没开始做呢,就嫌结果来的慢啦?”戳弄她的脸,我笑着教训,“是个又贪心又懒惰的小鬼。”

“不是小鬼,我比姐姐高,是——”

右手用力,我将她的脸捏成了嘟嘴鱼:“对,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大鬼~”

“姐姐!”江星海挺直身板,手收了劲与我拍打玩闹。

玩没劲后,我靠在她的身上观赏王城风光,见薄雪浅浅覆盖沿路屋檐。

出了王城又经过几座城,温度降低,街上也逐渐冷清,路过一些镇时,甚至没了人影。

现在这座城镇里的人穿着大多是破烂的粗布麻衣,过一些狭窄小路时,会出现几个躺在墙边的乞丐,身上披了层雪,也不知他们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合上窗,拉上帘,看着腿上睡着的江星海,我有些庆幸她这时在安眠。

此刻祸离也是闭着眼的,手臂叉于胸前,微微低头,几缕秀发坠在脸侧,添了些温雅的静谧美。

她在睡觉吗?

长睫颤动,往上掀起,墨色双眸告诉我答案。

她歪头:“想要?”

“……”一时无语,我还是轻声骂道,“滚。”

偏头不去看她,我拿出曲笛谱集打发时间,熟悉新曲旋律后偷瞄了一眼,不料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未再问出那些冒犯的话,我呼出一口气,抬头与她闲聊。

“师尊刚才在睡觉?”

“不。”

“那你会睡觉吗?”

祸离垂下眼帘似是思索一阵,回道:“会。”

“和阿月神交的时候,睡了。”

她说得太快,我的手未能在这之前捂住江星海的耳朵,不过好在腿上的人没醒。

又气又羞,我低声否定:“那个不算!”

她改口道:“三十多年前会。”

火气一下消失,反之涌上的是心酸,我放柔语气追问:“是因为疼吗?”

眉头下沉几分,她不答反问:“可怜我?”

这是踩她雷了?

但我并不认为那样问不妥。

“切,你这人,把别人的关心当可怜,有病。”

“阿月是我的阿月,不是别人。”

“唔……”

刚起来的别扭小情绪瞬间回落,我紧咬着下唇,暗恼自己没出息,会因为狗祸离的一句话窃喜。

只是这样的心情未能持续一息,马车猝然停下,要不是祸离,我和江星海早因惯性摔出车厢之外了。

“发生什么事啦?”

江星海抬着惺忪眼皮,左看右看,还不忘擦掉嘴角的口水。

“突然跑出来跪下做甚事?!”外边的马仙夫正在怒斥着谁,“要死别赖上我!”

拨开帘子,有一群人跪在路中央,双手合一不停的拜,嘴里念叨着:

“仙人救命啊!”

“是仙人,我们有救了!”

“救救我们吧!”

马仙夫对我们做了个推后和下拨的手势,照他的意思,我将探头的江星海拉回,放下帘子,只挑开一道缝查看情况。

他跳下马问为首的老汉:“你说,你们做甚事?”

老汉挪动膝盖前行,先是对车厢磕头,又对马仙夫磕头:“求求仙人们除妖,救救我们!”

江星海鼻尖抽动,嗅着空气:“有股狐骚味。”

我转头:“啊?”

老汉再次对车厢磕头,连连应是,抬头时混浊的眼里冒出了泪:“就是狐妖,快把这村里的人都杀光了!”

后边跪拜的人放声大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凄惨。

马仙夫大喝一声,震住他们的吵闹,吼道:“去通仙楼报悬赏啊,拦路作甚?”

老汉手心朝上,对天长叹,双手捂住布满沧桑痕迹的脸:“来不及啊!”

“那与我有甚关系!滚开,否则我从你们身上踏过!”

“你怎么唔——”

江星海性急,本想冲出去说马仙夫,却被祸离定身静音。

马仙夫应该是听到了江星海的声音,钉在人群的目光不移,走近车厢,压低声音恭敬问道:“仙子们可是要帮他们?”

祸离冷声回应:“不,尽快回灵界。”

“好。”他翻身跃上马,抽出腰间佩剑,单手提起缰绳,“我要行路,管你们来得及来不及,求死的铺路,想活的都给我滚开!”

下完最后通牒,马仙夫一夹马腹,上提缰绳,马儿因牵拉站立踢腿,随后落下,往前奔。

跪拜的人显然怕死,纷纷闪到两边去。

“除妖不是你们仙人应该做的吗?”

“见死不救!狗屁仙人!”

“你们也是妖!是魔!”

“苍天无眼啊!”

怒骂声很快消无,江星海转身,直率问祸离:“师尊为何不救救他们?”

“浪费时间。”祸离目光移向我,“阿月的诅咒要来了。”

“可——”江星海装满惊疑的眼睛一瞬清澈,“啊?姐姐?诅咒?”

哦豁,祸离怎么就说出来了?

“你不知道?”

混蛋祸离,你别说啦!

“咳咳!”用眼睛骂了祸离后,我走到两人之间,拍拍江星海的肩,诚恳道歉,“姐姐先前瞒了你一些事,星海别气哈。”

“啊?啊?啊?”

我语速加快:“嗨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姐姐呢,几年前外出遇到了一些机缘,只是运气不太好,不小心还拐回来一个诅咒。不过星海不用担心,每个月我不是都要去找一次落雁长老嘛,就是让她帮我度过一夜诅咒之痛。”

右手握拳抬起,左掌拍拍右肱二头肌,我笑道:“你看,姐姐还安然在这呐。”

她没有哭腔,但大颗泪珠已从红眸内滚出:“怪不得每次姐姐找落雁长老玩时都不带我。”

“唔呜…姐姐骗我…”

哎呀呀,还是当年的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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