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镯子里有不少凡界的零嘴和粮食,我不好在祸离她们面前直接给这一家子,便分了些零嘴偷偷塞给孩子们。
钱财么,江星海会给一点,就轮不到我发善心了。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钱财之物多多益善,但对这一家子而言,藏有太多钱财反而可能会成为祸端。
祸离性子淡漠,从不主动与这家人说话,就连回应他们的感谢也只是简单‘嗯’两声。
因此这感恩借宿的事,自然落到我的头上。
“这些日有劳令尊令堂的照顾了。”
大娘拦住我鞠躬,扶我起来,轻拍我的手,眼含热泪:“哪里哪里,是我们该感谢您和上仙对阿三的照顾啊。”
大叔带着孩子们深鞠躬:“在此谢过两位仙子。”
“哎呀,没事,星海是我师妹,我平时也当她是我妹妹看,照顾她是我应该的。”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我挥手,“那我们就走了,各位有缘再见。”
孩子们撅着嘴,伤感地应着:“三姐再见,仙女姐姐们再见。”
唯有那个摆了锄头机关的男孩笑着,因为少了颗门牙,看着很是滑稽:“仙女姐姐再见,三姐再见。”
“再见哦。”
江星海这时不言语,眉头紧锁,眼睛红红的。
等我们走出院子有一段距离,她快步折回,扑通跪倒在院子门口,三叩首。
“不孝女江星海,多谢阿爹阿娘再生养育之恩!”
大娘来不及抹泪,跑出门扶着江星海的胳膊:“你这是干嘛呀!”
“阿爹阿娘,恩深似海,而今我却无以回报。还望阿爹阿娘见谅,再等等阿三,待阿三……”江星海跪着抱拳,未被拉动分毫,泪水滑过脸颊,她哽咽一声后继而又说,“待阿三学成归来时,必尽孝道,以报爹娘恩情!”
大叔朝天望,深叹口气,沉声道:“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报恩的。”
“你且走吧。”
孩子们本就憋不住泪,哭喊着跑出来抱紧雪中跪着的少女,倾诉他们的不舍。
那个缺牙的男孩,更是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离别场景总是令人感到酸涩,却听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冷哼。
“可笑。”
猛然想起祸离的身世,再回看这一家恩爱的画面,我心中不免升起双重苦涩。
拉着她背对江星海她们,我伸出一手与她十指交握,抬至唇前送上一吻,与她对视:
“姑姑有我,我有姑姑。”
“不是孤单的。”
我已分不清对祸离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但如果她难受了,或是受伤了,我都会伤心。
她垂下的眸子里尽含慈爱之意。
“阿月,可愿与我结为双修道侣?”
我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在未搞懂爱为何物之前,我是不会随便给人回复的。
她要我身体,我可以给。
但要我完整的一颗心,不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无比确信,接下来的路没有一条是好走的,接下来遇到的人也绝对没有几个是善茬。
我所与之抗衡的不光是那些人,还有剧情,是命运,以一条烂命为筹码,和天斗。
在这样不利的基础上,若是随意将心给了出去,只会影响我之后的抉择,对谁来说都无益,甚至有害。
暧昧即可,但爱不可。
祸离的眼神冷了下去,拂袖离开。
手上残留她的温度,我攥紧这拳,等着江星海与她的家人诉完依恋,递给她湿帕子擦脸。
“是不是因为我太拖拉,师尊生气了?”江星海眨着红肿的眼睛,小心地问着。
“是我啦,”
“姐姐?”
我点头:“你别看师尊整日板着一张脸,实则跟星海一样,有些小孩子秉性。”
江星海满眼不相信:“啊?师尊啊?不可能吧?”
“那我们打个赌,就赌我喊她,她会不会停下来等我们。”
团成一个雪球,我用了点灵气,往远远走在前边的祸离身上砸。
雪球未触及素白衣裳,就已破碎成雪花。
我喊道:“师尊,等等我们。”
祸离速度未减,但我和江星海浮上空中,抽拉至她的后边两米左右才落地。
我得意地悄声道:“看到没,闹小脾气呢。”
江星海点头,竖起大拇指,面露佩服。
“姐姐是怎么惹师尊的?”
“我说她做的雪人丑,她不认,就生气咯。”我凑近江星海,声音压的更低,“星海记得我那个香囊不?”
“记得。”
“上边的丑月亮就是师尊绣的,你说她这手艺,做出来的雪人能有好看的吗?”
“唔,确实。”
马仙夫一般待在灵界与凡界的交汇处,或是凡界人皇所在的王城,至于其他地方,只能靠运气碰见他们。
我们的运气很不好,别说马仙夫了,走了半天路也没碰上一只马。
“要是能御剑飞过去就好了。”江星海吞下最后一口烧饼,问我,“为什么做悬赏的时候能御剑,探亲就不能呢?”
江星海没上几节课,不知道很正常,这时我这个老实听课的人就有了用武之地。
“本来是都不允许的,一是凡界没有多少灵气,修士御剑会浪费自身灵气,若遇敌时灵气不足,很有可能因此丧命。二是相传天道曾定了些规矩,修士若扰乱凡界秩序会遭来雷罚,故宗门不让弟子御剑在凡界飞行。后来因为有些悬赏令关系着重要人的命,时间宝贵,这时便可破规矩御剑飞行。”
“那会降雷罚吗?”
“仙师说有时会,有时不会,我也不清楚。”我拉拉祸离衣袖,“师尊知道吗?”
“不知。”
我撒手,这家伙可能还气着呢。
“姐姐,你看,马车!”
上马车前,祸离递给江星海一颗药丹,要她吃下。
江星海二话没说,一口吞入腹中,才跳上马车没一会儿,就昏倒在木板上。
吓得车夫颤起了胡子:“诶,仙子,这这这……”
祸离一脚踢开江星海,拉我上去后对车夫道:“无碍,尽管驾马。”
帘子松下,马车内昏暗逼仄。
以我对祸离变态程度的认知,我已知晓她接下来的骚操作。
自觉地跨坐在祸离的腿上,我解开大氅,披盖着遮挡,避免被人意外看见。
热气钻入耳朵,我听她说:
“阿月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