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窗帘遮蔽了门窗,只有煤油灯的一豆火苗勉强驱散了黑暗。

本就杂乱的房间像是遭贼了一般一片狼藉,老鸨玛琳特跪在满地杂物间,不断抓起身边的东西胡乱塞进皮箱中。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玛琳特像是受到惊吓般猛的回头望向门口,昏黄的火光映照出了她惶恐的面孔。

咚咚咚……

玛琳特本想装作不在,可敲门之人仿佛笃定了她在屋里,接连不断的叩响房门。

老鸨的脸颊抽搐了两下,厚厚的粉底下露出了一抹狠戾,伸手从皮箱中摸出一支转轮手枪,压下击锤藏在身后,这才起身小心打开了门锁。

“玛琳特夫人。”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一道窈窕的身影,背着光线向她欠了欠身。

“是温妮啊?”玛琳特眯起双眼,隐约从那满身的纱布药膏下,分辨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听说你受伤了……”

“玛琳特夫人是要出远门吗?”门外的少女却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屋内。

“啊……也不是啦……”玛琳特本能的瞟向身后,下意识想要掩饰。

就在她的视线转移的刹那,少女袖中忽然划出一道寒光。

还没等老鸨回过神来,一把斑驳的匕首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喉咙。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握枪的手霎时一松,玛琳特只能在惊恐中张大嘴巴,可呼救声尚未出口,便被喉中涌出的鲜血淹没了。

温妮带着老鸨重重摔入屋内,喷溅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裙,少女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想法,反而带着满腔的怒火将全身力量都压在了匕首上,仿佛要连刀柄都插入她的身体。

老鸨挣扎着从袖子中甩出一块黄铜小牌,往血泊中一蹭。

黄铜小牌霎时一亮,温妮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纱布,一道火红的符文在她背后浮现,细看之下竟与吊牌上的纹路无二。

“你别想再……”温妮咬牙强忍着彻骨的疼痛,慢慢转动刀柄。

“控制我!”

少女在怒吼中割开了老鸨的脖子。

不可置信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玛琳特的脸上,高举的手臂无力耷下,却依旧死死拽着那枚黄铜吊牌。

温妮挣扎着想要取走黄铜吊牌,但一动便再也抵挡不住背上传来的剧痛,一头倒在了血泊中。

就在她将要痛晕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却从老鸨的指间拽走了黄铜吊牌。

疼痛骤然消失,温妮背上的符文随即黯了下去。

少女喘着粗气抬起头,当她看见血泊边站立的女子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决绝。

“赛缪尔夫人……麻烦您报一下警……”温妮撑着手肘慢慢从鲜血中爬了起来,“达内尔和玛琳特都是我杀的……”

“与别人无关。”

看着满脸倔强的少女,珍忽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去陪陪小戴丽吧。”珍摊开手,将黄铜吊牌递向她,“不要让她做噩梦了。”

“赛缪尔夫人!”看着她手心的吊牌,温妮怔住了。

“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珍柔声安慰道。

--------------------------------------------------------------------------

黛比一声轻吟,身体一动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蓦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肌肤一与衣被摩接触,无法遏制的酥痒便不断涌来,即便是咬紧牙关强行忍耐,黛比还是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间透入照亮了卧室,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劫后余生的女孩忽然有些想哭。

然而呼吸之间,胸口却传来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不只是与布料摩擦带来的酥麻,皮肤之下也传来了些许痒痒的胀感。

黛比小心的抬起手摸向了胸口,随着那胀胀的感觉,指尖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凸起。

不会是病了吧?

黛比轻轻勾起衣领往里望去,缠着纱布的胸口看起来并无异常。

或许只是与邪教徒战斗时碰伤了红肿未消?

女孩自我安慰着,目光一动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诶……诶?”看着枕边绷带缠身的少女,黛比不禁愣住了。

“早安,黛比。”温妮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早、早啊,温、温妮……”黛比磕磕绊绊的说道,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整话,“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房间没法住了。”温妮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女孩嘴角渗出的涎液,“赛缪尔夫人好心收留了我。”

“好像……是哟!”想起她已经化作废墟的卧室,黛比禁不住咯咯傻笑了起来。

痴痴笑了好一会儿,女孩才蓦地一怔,视线缓缓投向了枕边的少女。

所以昨晚我和她同床共枕咯?

短暂的呆滞之后,黛比的脸蛋噗嗤一声红透了,慌忙转过头,不敢再去看少女。

转生以来的几夜都是和珍同眠,不过心里一直把她当成了长辈,虽说依旧免不了害羞,却也没有乱想。

但同样的事换到青春艳丽的少女身上,就由不得她不想歪了。

看着女孩通红的耳坠,温妮陷入了刹那的失神,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戴丽,温妮,醒了吗?”随着轻轻的叩击声,珍推门走了进来。

“早安,赛缪尔夫人。”温妮急忙起身行礼。

“你们的伤还没好,无需那些繁文缛节。”珍礼貌地向她颔首回礼,边说边走向黛比,“昨晚睡得可还好?”

“承蒙赛缪尔夫人关照。”想起昨晚在老鸨房中发生的事,温妮再次感激的鞠了一躬,“昨晚睡得很安稳。”

“那就好。”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低头凑到了脸红耳赤的女孩面前,“小戴丽舒服些吗?”

舒服?

黛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忍不住夹紧双腿,晕晕乎乎的打了个哆嗦。

唇缝间隐隐渗出了一丝轻咛,女孩这才猛然惊醒,羞愧的垂下头扯起被子,挡住了自己通红的脸颊,“已、已经好多涅……”

“那我们一起吃早餐吧。”珍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破她的失态。

不对不对,我这是在干什么了?

直到温妮已经机敏的跑出去端餐盘,黛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一把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庞。

怎么感觉身心都不正常了?不会真要雌堕了吧?

黛比打了个冷战,顾不上皮肤与衣服摩擦带来的酥痒,蠕动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我可以起来了,还、还是去、去外边吃吧……”

结结巴巴的话语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语言能力,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不过看着强撑的女孩,珍还是点了点头,轻轻伸出手扶住了她。

“好吧,我们出去吃吧。”

三人回到会客室的圆形茶桌边吃起了早餐,吃饭间温妮不时谈起些逸闻趣事,逗得两人娇笑不止。

望着咯咯傻笑的女孩,温妮的神情愈发温柔似水,与之前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少女判若两人。

吃完早饭,温妮立刻勤快的收拾起了碗盘,而黛比的视线却落向了柜子上的一叠旧报纸。

“赛、赛缪尔夫人,可以……把、把那些旧报纸给我吗?”

“当然可以。”珍取下橱柜上的旧报纸,掸去灰尘放在了她的面前,“小戴丽想做什么呢?”

“在、在我的家乡,有、有给逝者烧纸,的习俗……”黛比望着面前的报纸,露出了一丝哀伤,“我、我想,我想给翠西烧一点……”

“我陪你一起去吧!”听见她的话,收拾好碗碟的温妮立刻跑了过来,“我们可以去花园的角落里烧。”

“那好吧。”珍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不过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

“我、我不会乱跑了……”黛比感受到她的担忧,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拇指,“昨、昨天要不是,赛、赛缪尔夫人及时赶到,我们就、就死定了……”

“我并没能及时赶到。”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屋里的法阵隔绝了‘青翠之眼’的预警,直到法阵解除我才知道你遇到了危险。”

“法、法阵?”感受到两道目光齐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罪魁祸首的心中咯噔一下,慌忙咬着拇指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什、什么法阵?”

“法阵相当于神明的临时圣坛,等同于神国的一部分,会自动屏蔽外界的窥视干扰。”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在成功执行仪轨后法阵便会自动消失。”

母神庇佑,万幸万幸!

黛比的心刚要落下,便听见珍的声再度响起,瞬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仪轨执行还是会留下其他痕迹,通过这些痕迹依然可以推测出是哪位神明的仪轨。”珍的语重心长的说道,相比起陈述更像是在叮嘱,“所以老练的超凡者执行仪轨后,都会刻意抹去痕迹防止追查。”

“所、所以……”黛比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是、是哪位神明的仪轨……”

万幸的是珍摇了摇头。

“那邪教徒的仪式错乱,神谴摧毁了所有的痕迹。”

珍!求求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是真的会吓死人呀!

黛比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一句也不敢再多问了,生怕珍再说出些什么吓人的话来。

慌忙与她鞠躬道别后,便和拿起报纸的温妮出了门。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