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敢生吞小鼠,是因为第三仪轨:饥殍赋予了他恐怖的消化能力,即便是猫狗大小的生物吞入腹中时也早该没气了,但这小小的老鼠竟然还活着。
正在诧异之际,他却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嘴角隐隐浮现出了一截若隐若现的红线。
达内尔瞬间想到了女孩曾经使用过的血线,猛的向她望去,却发现连接在她小指上的鲜血飘带不知何时消失得无踪了。
灵性之血,凝为脐带!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黛比已经在心中念出了自创的誓言,原本维系着小鼠生命的无形红线刹那间化为实质,开始疯狂汲取周围血肉的生命力。
达内尔张大嘴巴的发出了无声的惨叫,猛的将双手插入胸口强行撕开了身体,血肉随之飞速分开,露出被肉干包裹的血线。
磅礴的生命力顺着血脐涌入身体,黛比毫不犹豫的将其化作灵性尽数释放,强行震开了控制自己的手指。
脱困的一瞬间,她立刻操纵飘带切断了温妮身上的血手顺势将她紧紧包裹了起来,同时厉声吼出了秘仪的誓言。
“剥皮以寝,啖肉血饮!”
听见那熟悉的誓言,达内尔连身体也来不及合拢了,便在惊恐中拼命护住了脑袋。
“秘仪·剥皮!”
黛比的厉呵淹没在了噼啪的燃烧声中。
既没有忽然的寂静,也没有恐怖的灵性风暴。
黛比怔怔的望着双手,终于意识到秘仪失败了。
同样的誓言,同样的流程,同样以鲜血做核心,这次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不等黛比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暴怒的达内尔已经飞扑而至,一把揪住她的长发狠狠砸向墙壁,随即扯下手臂扔向了女孩。
断臂重重拍在黛比脸上,连接身体的肌肉纤维收缩,再次将她抓回来往地上一惯,一脚踩住了她的脑袋。
随着达内尔的出手,鲜血飘带彻底消散,看着被他残忍折磨的女孩,温妮彻底崩溃了,嚎哭着抓起玻璃鱼缸的碎片跌跌撞撞冲向男人。
然而,她甚至都没能碰到达内尔便被他随手一掌扇飞了。
温妮重重摔在滚烫的灰烬中,即便身体几乎散架,她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神啊!请救救她吧!
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温妮哭着从灰烬中爬起来,仿佛是听见了她的乞求,随着又一次震荡,一枚金币从碳化的床头柜后掉出,滚落在她的面前。
面无表情的人脸躺在灰烬中,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温妮慢慢拾起了金币,望着那张口目紧闭的怪异面孔,她的神情徐徐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一丝寒意从心中忽然升起,正要继续折磨女孩的达内尔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发现满身尘埃的少女缓缓举起了手中金币。
“我……”
温妮的发丝无风轻扬,余烬之中忽然飘出点点火星,萦绕在她的身旁。
“许……”
恐怖的灵性在邪教徒身后骤然炸开,无数血针瞬间将他穿成筛子。
“许你妈的愿!”
鲜血淋漓的黛比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提着祭刀扑到邪教徒背上,一刀捅进了他的脖颈。
“帮忙啊!”
随着女孩的嘶吼,温妮指间的金币叮当滑落,恍然惊醒了过来,听见她的求助也顾不得烫伤了,一把拔出床上烧红的匕首,踉跄着冲向了邪教徒。
“沉沦于欢愉……”
黛比念诵着血媾毓母的真名,拔出祭刀对着男人的喉咙又是一下。
“欢愉于痛苦……”
吃痛的达内尔下意识伸手想要将背上的女孩拽下来,却被她鼓起腮帮,一发风压术撕裂手臂弹飞了出去。
“痛苦于繁衍……”
达内尔念诵着誓言身上的血肉一阵蠕动,想要使用仪轨长出新的手臂。
“繁衍于沉沦……”
却被手持灼热匕首的温妮一刀捅进身体打断了仪轨。
“痛苦与极乐之主……”
翻涌的血肉仿佛受到惊吓般,飞快往四周让去,达内尔满身血肉不受控制的疯狂扭曲。
“渴求与恐惧的绯红女王……”
趁机他失控的间隙,黛比将剩余的灵性都汇聚在了一起,一膝撞在了他的脊背,邪教徒的身体在强大的冲击下瞬间反折成诡异的角度。
“繁衍万物的母亲……”
温妮的匕首同时插进他的大腿,男人的身体霎时一歪,癫狂的一巴掌扇飞了少女。
“请注视着孩子,请聆听孩子的祈祷……”
黛比一声悲吟,背后的伤口中同时喷出鲜血,仿佛无数血色的羽翼同时展开,推动着她和邪教徒一头撞进可烧毁的床上。
“您的女儿,黛比·潘多拉为您奉上祭品!”
瞥见灰烬中露出的鲜红法阵,达内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立刻调动肌肉,强忍着痛苦锁死了脖子中的祭刀。
“请降下垂怜……”
黛比却根本拔刀的意思,双手在头顶握紧,祭刀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随着最后的颂歌狠狠插入了邪教徒的后颈。
“恩纳女儿的供奉!”
血色的法阵猝然一亮,四周扬起了腥甜的微风,带来了婴儿啼笑与母亲喃唱交织而成细碎的歌谣。
鲜血从刀下喷薄而出,被血填满的法阵仿佛沸腾一般不断翻涌。
神明的恐怖威压让达内尔本能的想要逃离,却惊恐的发现所有的灵性都消失无踪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紫红的脐带缠住身体,将自己一点一点拽入血池之中。
随着邪教徒的最后一寸躯体淹没在血池下,翻腾的鲜血终于逐渐平息,散发着红光的法阵随即黯淡下来。
手上传来祭刀与地面相触的顿挫感,黛比紧绷的身体一软,脱力的瘫坐在了血泊之中。
挣扎爬来的温妮慌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孩,望着满墙了无生气的腐肉有些不敢置信。
“他死了吗?”
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女,黛比的嘴唇蠕了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惨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祭刀。
然而当刀上的鲜血滑落之时,她却惊悚的发现刀身上淤血一般的数字闪了闪,从十一蓦地变成了十二。
未等她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耳畔便忽然响起了一个冷若寒渊的女声——
汝怎敢如此亵渎!
血泊之中法阵骤亮,满池鲜血顷刻沸腾。
黛比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开了温妮,就在两人脱离法阵的刹那,身后血池轰然炸开,污血混杂着肉酱喷涌而出,将两人重重拍在了墙边。
血肉如雨点般洒落,弥漫起腥甜的血锈味。
温妮连喘了好好几口粗气,身上的疼痛才稍稍消退,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却是女孩潮红的面孔。
黛比仿佛窒息般张大了嘴巴,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咯咯声,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不停淌出,与滑落的泪水混合在一起,翻起的眼珠几乎看不见眸子,只剩下茫茫的苍白。
女孩紧绷的身体已经弯成了反弓,肢体扭曲成怪异的角度,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浑身的肌肤仿佛被鲜血浸透,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红色,似乎随时都会融化在血雨之中。
作为西克特街的名妓,温妮当然明白这状态是怎么回事,却死活也想不明白女孩如何会忽然变成这样,她只能强撑着爬过去想要抱起女孩,
然而,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黛比,女孩的身体便忽地开始剧烈的痉挛,随着断气一般急促的喘息,通红的皮肤上竟然升起了袅袅的水汽。
手足无措的少女只能拼命抱紧她,无助的低声抽泣,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法阵终于一黯,被束缚的鲜血当即四溢,血肉喷泉随之停歇。
四壁猛地一震,珍满脸焦急的推开门,一看见卧室里的情形,不由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当她的视线落在温妮怀中的黛比身上时,神色蓦地一变,立刻转头瞪向紧随而来的桑克·霍勒斯。
中年人下意识刹住了脚步,不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一道白茫茫的雾气便忽然升起,隔绝了他的视线。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桑克还是看见了屋内的景况。
短暂的呆滞之后,他却望着眼前的屏障缓缓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