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透过密不透风的黑森林向外传递,但却一层又一层被树木们的枝叶给挡下。到了最后几乎微不可见,只有鸡蛋大小,像是一只别离了父母的小兽的忧郁眼眸。
迷茫、无知、畏惧……
幸存下来的米小脂就待在这一团火焰边上,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听着小白浅浅的呼噜声,听着不远处人们的交谈声。
这团火边,待着的只有她和小白。
其他人都远远的坐在另外一团大些的篝火旁侧,或有人哭其他人劝慰,或有人愁其他人开解,但始终没有人不向她这里投下半点目光。
就像是被兽群逐出群体的异类一样……
不过,的确是异类。她想到。
眼睛看着身前随风摇动的火焰,米小脂两手抱膝的蹲坐着,一双嫩足被其从鞋袜里面放了出来正靠近着光芒与热气微微耸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双脚,皮肤白哲细嫩仿佛用手掐一下就会马上像含羞草一样起反应,前头的颗颗脚趾也有如珠玉,透过火焰的照射甚至还微微有些发亮。
要是杨绥德在就好了。
脑子里面猛地冒出一个相当不着调的想法来,要是老杨还活着,自己与他也并非身处塞罗尼亚。
要是就在家乡就好。
那么自己就先打扮成对方心头好的样子,然后要黄冬他们怂恿杨绥德来追自己。在充分吊一吊这个猪哥的感情后再毫不留情的脱下面具!
冲着对方喊道:“老杨!是我,你的好兄弟米小脂啊!”
一想到到时候对方惊掉下巴的那一番场景,她就乐不可支起来。
“哦呜!”由于笑的太放肆,前头的脚趾不小心被灼热的火焰烫了一下,她赶忙将其缩了回来并用手去被烫着的地方抚摸。
软润细嫩,但是烫烫的。
讨厌这个烫着自己的火焰,她想。
讨厌那一群躲着自己的塞罗尼亚人。
讨厌这个该死的世界,如果这世界上有所谓的命运之神的话那就连着那个家伙一起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女人!
为什么自己变成这一副样子!
为什么自己所认识的一切!一切都毁了!
杨绥德、黄冬、李建国……
为什么?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紧紧抱住膝盖,眼眶稍微有些发酸。几个月下来的所有压力在此刻陡然释放,剧烈的感情几乎冲破她的泪腺。但米小脂没有哭,只是把头缩进双膝轻轻地啜泣。
她是人,不是怪物更不是石头。
她也有感情,也有泪,也会感到孤独和无助,但她把这些压下去了!
因为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家庭里面的时候只有令人窒息的责任感,而到了外面后纵横交错的人际关系又叫她头疼。
你要成为什么样什么样的人,你要完成什么样什么样的事情……
所有的人。
所有!
都只会问自己何求。
唯有那些认识的朋友们会问自己为什么心忧。
而现在,他们都已经长眠了。
那么自己还要干什么呢?
“小脂……”
嗯?
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米小脂仰起头四处望了望,发现老索瓦的妻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自己身侧了。
用力擦了擦自己眼眶里面朦胧的泪水,她强使自己的语气恢复成原先那般游离世间,孤雁单飞的样子。
“干嘛?”她抿着嘴,叫自己看起来凶些。
但那一副逞强的表情再加上微微泛红的眼眶,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凶兽,反倒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猫。
张牙舞爪与哈气,不过只是为了自保。
老索瓦的妻子没有被这只小猫的哈气吓到,她挪动屁股和米小脂坐的更近了一些。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女人也两膝缩起,一双稍稍麦黄色的脚踝随着收拢裤脚而露出来。她用手抓起一根枯黄色的树枝,一面拨弄火焰,一面与米小脂交谈起来。
其实与其是交谈,但前部的大头时间都是对方自己在讲话。通过对方透露的信息,米小脂也终于晓得对方情况。
女人叫做蕾米,年龄则是刚刚满四十。
“你丢了你的朋友,我丢了我的丈夫,”蕾米眼神空空的看着眼前摇曳的火焰,“说起来,咱们两个也算得上是同路人了。”
米小脂没有答话,她默默地缩了缩肩,像是要把整个人都缩起来一样。
“唉……内战啊……”
“在战前我们原本还打算办理签证去北边滑雪的,上一次去还是刚结婚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呵呵。”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米小脂侧头看着这位失去丈夫的老妻子。
蕾西没有回答,她用树枝拨了拨眼前的火团随后也转头看向米小脂,“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以后呢?”
“你不是塞罗尼亚人,此刻又掌握了丝忒的能力,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可能还会在这边待着吧。”米小脂失语了。
蕾米摇了摇头讲到:“不要选择游荡,也不要想着躲开这一切。世界上总会有人的容身之所的,如果实在没有属于你的地方,你可以到我这里来。”
“我……”
米小脂看了看那些依旧畏惧自己的人,他们的交谈声大多已经停了,一个个的都尖着耳朵在听蕾米与她的交谈。
但不敢被发现,只是缩着。
蕾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没多说什么,她把树枝递到了米小脂的身前,“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的身上,我相信你,也信任你不是什么怪物。”
“索瓦列夫那家伙既然愿意陪你陪到他身死,那么我想他是认同你的。而作为他的妻子,我也是如此。”
语毕对方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一样把米小脂抱入怀中,而被抱着的那一方一被拥入马上便感觉安心与温暖,一直到她感受有一团软软蠕蠕的圆球蹭在了自己脸上。
米小脂当时脸就红了,手脚并用的赶紧逃离!
“你…你…你…”她结结巴巴万分紧张的讲到,“我…我…我是男的啊!”
“男的?”蕾米也愣住了。
不是,现在东方的男人难不成一个个长的都这么俏丽的?
“你确定?蕾米再一次问道。”
“我…我当然……”
米小脂哑巴了,我是男的吗?
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和有如凝脂一样吹弹可破的皮肤,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热的。
恐怕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