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么巧,你也打算去雀魂楼打牌啊?”
衣着华贵的珍强在路上遇到同道中人,便是客气地打起招呼,点点头:“这不平时没什么事做么?刚好有个雀魂楼可以消遣消遣,就打算过去磨点时间。”
“嗨哟,今儿怕是不行咯。”
那与自己行着相反方向的男人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儿雀魂楼不开嘞。”
“啥?没听说啊。”
“我这不也是刚去扑了个空这才回来的嘛。听说啊,似乎是楼主惹了某个不该惹的人,遭报复了呢!”
回来的人压着声音,像是在诉说什么秘密一般低声说道。
这当然引起了珍强的好奇,他稍稍向前俯身,洗耳恭听后又飞快补了句:
“鹤洲这儿,还有雀魂楼楼主惹不起的人?不可能吧。”
“怎么没有,你忘记了?之前可不就是有人被当众脱光从雀魂楼丢出去了么?我听人说啊,这家伙似乎就是萧家大少爷呢!”
“萧家?京城那个萧家?”
“不然还能有谁?”
“我去……这算是钢板一块吧……哎,都不知道楼主能不能跨过这道坎……”
“不过真要说来,其实我还是很支持楼主的,毕竟萧家人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就仗着命好了。楼主把那大少丢出去,也算是给我们这些天天被欺负的人出了口恶气。”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的时候。
一道红色魅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这一路自鹤洲城走来,她已经听到了许多类似的对话,跟那位预测的一样,哪怕方觉对上的是权势滔天的萧家,这儿的人也基本都站在楼主那一边。
可是,她总觉得这次方觉做的有些过了。
……
雍容华贵的国都长洛边际,有一座奢靡到极点的庄园豪宅悄然坐落。
这是萧家斥巨资修建的世外桃源,除相关人等之外,基本没人知道这地方。
然而今天,有份礼物自远方来。
白衣虚影,身上环绕着丝丝红晕不止,此刻她的手中还托着一个由朽木东拼西凑而成的盒子。
眼看守卫对己拔剑,她呵呵一笑,空出的左手稍微向下虚摁,只听砰得一声嗡鸣,一杆长枪飞身而至,在地表炸出无数蛛网般的裂隙,震得那两名守卫东倒西歪。
“我来找你们家主。”
似乎是感知到了这份夸张的内力波动。
豪宅内瞬间传来一阵阵嗡动,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精神却无比矍铄的男人跃出大门。
他虎背熊腰,一张老脸生得阳刚至极,尤其是左脸颊上的纵横刀疤,更是让他看起来无比凶恶。
“萧家主?”
对方气势惊人,一经现世就已经震得白鸟身影虚晃。
靠着密法所编制的傀儡还是扛不住这样的打击。
不过白鸟却一脸无所谓,对方不作回应,自己便当他默认,甩手一丢,手里的朽木盒子便整个飞到对方脚边。
“有份礼物送给你。”
“以及,我家少爷的一句话……”
萧家时任家主战将出身,自幼跟着老爹东拼西闯,是真真经历过沙场豪情的人,肯定不是箫一言那般的娇生惯养。
也正因为沙场磨练,让萧家主的直觉异常敏锐,盒子一落地脚边,听着里头的沉闷,他当下便联想到自从去了鹤洲城就再无消息的儿子。
心一下沉入谷底。
“血债血……”
没等白鸟把话说完。
压抑的战意瞬间爆发,直接扯碎了那由猩红与银白共同编织的传话身影,连带着身边的两个护卫都一并震飞出去,两者摔落地面,已是七窍流血,呼吸微弱。
可就算这道爆发如何夸张,偏偏脚下的朽木盒子毫发无伤,唯独盖子飞了出去,将内容物径直展现在他的面前。
不出意外的一颗人头,双目通红,仍然保留着死前的惊恐状。
“鹤洲……”
这声低喃犹如虎啸,震彻山谷。
……
“我们需不需要修改一下对方觉的看法?”
此时的桃花源已经步入衰落。
齐昭君坐在光秃秃的桃林之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起初,她单纯认为方觉不过是想打击报复箫一言一个人而已。
然而当京城的消息传来之后,齐昭君却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方觉的怒火来得这么迅猛,甚至这么胆大包天……
不光是箫一言,依那阵仗看,方觉似乎要拿整个萧家做陪葬。
却只是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员工。
这未免有些……
齐昭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方觉才好了。
只是比起齐昭君的困惑,另外一人的语气却要欢快许多:
“何必修改呢?不正是跟以前的认知一样么?重感情的,和善的,顶多多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真要说的话,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果断。”
“而且发生了这事儿之后,庆宝典仪的选址,这会儿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听着对方的感慨,齐昭君也很快反应过来:
“为了打击报复方觉,萧家一定会主张将庆宝典仪开在鹤洲……”
“很不错,不是么?”
“以前的萧家是强战力姑且还要养着,可老一辈基本退完的现在,萧家不过是王国的蛆虫,早晚要除掉,你要是这么看,方觉还帮了不少忙呢。”
齐昭君半晌没开口。
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对方的立场无可厚非,就连论点也寻不得反驳的道理。
方觉和萧家的恩怨恣意生长后,她们可以稳稳地坐享其成。
只是有一点,齐昭君越发觉得奇怪,而且这份奇怪还偏偏出自对方身上。
起初,那个女子从不觉得方觉有什么地方好,只是单纯觉得这家伙不过是有点头脑的商人;
可随着一件件事纷沓而至,她却渐渐有些离不开方觉了。
“大人……你会不会对方觉放太多心思了?”
想到这儿,哪怕有些许僭越,齐昭君却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这次。
她沉默了很久。
待到树上最后一朵桃花落下,叹息这才悠悠响起:
“嗯……为什么呢?”
彼时,有红色氤氲缓缓飘起。
浅淡到仿佛从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