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压低了嗓音道，“小点声，不要被别人发现。”
陆雪儿眨了眨眼，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这才快步跟了上去，她不忘纪寒的叮嘱，甚至下意识动用了真气，隐去了自己的呼吸。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深秋的凉意，纪寒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寝殿，又将外衣裹得更紧了些，随即迈开步子，轻巧地融进了月色之中。
宫中的夜晚，寂静得有些压抑，偶有风拂过，树枝轻晃，投下斑驳的阴影，好似鬼影幢幢。
纪寒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禁卫，一边暗自庆幸没人发现，一边在心中微微嘀咕：陆雪儿那家伙怎么没跟上来？
他正想着，转过一片幽暗的回廊，刚要抬脚继续走，却突然感觉背后像是有人盯着，他猛然回头，只见陆雪儿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脚尖轻点，身影飘忽，形同鬼魅。
“我靠……”
纪寒差点叫出声，连忙抬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压低嗓子道：“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陆雪儿在纪寒的身旁站定，有些奇怪地问道：“陛下，不是您说的不要被别人发现吗？所以奴婢就动用了一点真气。”
真气？
纪寒眉头一挑。
他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不同，这里有术法，有武学，而真气，更是强者赖以生存的根基。
“那你能不能带朕直接去讲习殿？”他看向陆雪儿，语气中透着几分跃跃欲试，“就像你刚才那样，直接飘过去！”
纪寒倒不是嫌自己走太慢，而是担心深夜偷偷跑出来被人发现，谁知道这宫中有多少宋青舒的眼线。
而自己去见杜青岚这件事，更是万万不能被宋青舒发现的。
正因为要避开宋青舒的耳目，杜青岚才会暗中示意他深夜前往讲习殿，而他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陆雪儿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提议。
迟疑了片刻，她开口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可能会不太好受。”
不好受？
纪寒挑了挑眉，再不好受能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好受吗？
“没事，朕受的住！”纪寒不以为然。
陆雪儿见纪寒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说，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好，那陛下可要抓紧了。”
话音未落，陆雪儿一步上前，握住了纪寒的手臂，真气在体内流转，刹那间，两人的身影猛地一晃，瞬间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纪寒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他笼罩，眼前的景物在瞬息间变得模糊，明明只是深夜的凉风，此刻却好似刀锋般割在他的脸上，冷得刺骨。
“喂喂喂......”
纪寒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风便直灌进嘴里，他不得不把声音咽回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转角，几名禁卫依旧在来回巡视，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望向黑暗的回廊深处。
“怎么了？”旁边的同伴问。
“没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眼睛：“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可能是我眼花了。”
“眼花了就少说话，”领头的禁卫冷哼了一声，“别疑神疑鬼，巡完这趟回去换岗。”
几人继续巡逻，而纪寒和陆雪儿的身影早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讲习殿外的一片阴影中。
纪寒缓缓站稳，深吸了几口气，抬手压住胸口，试图平复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五脏六腑。
他曾经幻想过坐飞机的时候把头伸到窗外会是什么感觉，这滋味......恐怕和那个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雪儿，你看看朕的嘴歪没歪......朕怎觉得这嘴有点麻呢？”
纪寒揉了揉脸，低声问道。
陆雪儿：“......”
半晌后。
纪寒推开了讲习殿的大门，殿内一片漆黑，唯有中央的桌案上燃着一支孤零零的烛火。
烛光微弱，独独照亮了一张案几，将宽阔的大殿映衬得愈发冰冷寂静。
纪寒一步步走向前，还未看清案上摆放的东西，空间便好似骤然凝滞。
“叮——”
“这里是9527号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纪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原来他不是没有系统，只是他的系统来的晚了些！
“王德发！你终于来了！”
“快，说说你都有什么功能！”
纪寒兴奋地看着面前缓缓浮现的虚拟面板，只是看着看着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他的这个系统......怎么全是乱码呢？
“王德发？”
“王德发是谁？”
恍惚间，纪寒好似听见了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与系统的声音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他顿时惊醒过来，面前的虚拟面板缓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杜青岚，杜夫子。
杜青岚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粗布长袍，上面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布料虽然普通，却被她收拾得妥帖整洁，连一个褶皱都不曾有，微微泛白的袖口与衣摆边缘不仅丝毫不显破旧，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庄重与沉静。
“杜......夫子......”
纪寒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杜青岚，有些不信邪地在心里唤了好几声系统，然而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这是什么情况？”他脸色木讷地问道。
怎么自己突然就有了系统，然后系统又突然消失了呢？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或许和杜青岚有关，却想不通个中缘由。
“哈哈，”杜青岚笑了笑，一边暗自惊奇纪寒清醒的速度，一边示意他看向身后，“这便是老臣要交给陛下的另一把剑——红尘！”
“红尘......”
纪寒轻声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听名字倒像个功法秘籍，他没有细想，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微弱的火光中，陆雪儿的身影缓缓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蓦地，她的颊边滑落两行清泪。
就在纪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时，他听见了陆雪儿的哭声。
“陛下......陛下，你不要死......”
“陛下，你......你睁开眼，看看雪儿。”
“......”
纪寒满脸黑人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搞得他突然就驾崩了呢？
回头看了眼杜青岚，见她的脸上一片尴尬纪寒就放心了。
嗯......只要尴尬的不是我，那尴尬的就不是我！